回到梅園,徐寶藻已經松開了徐鳳年的衣角。她現在腦子依舊十分混亂,她印象里那個神人風姿的北涼王徐鳳年和眼前帶著自己走過徽山龍虎山的姓徐的,根本沒法重合。
那個馬夫老魏正在跟那匹馬竊竊私語。
徐鳳年微微一愣,今天徐鳳年失神的次數,比得上前些年的總數了。
曾經,有個缺門牙的老馬夫也喜歡與那匹明明是棗紅色汗血寶馬卻被他喊作小黃的跛腳瘦馬絮絮叨叨。
去武帝城之前,要多買幾壺黃酒。
“徐公子。”老魏瞥到了徐鳳年和徐寶藻,笑著跑過來。
徐鳳年神色柔和,拋給老魏一顆金錠,“拿去買幾壺黃酒,不要挑貴的買,要挑最正宗的,最好是有些劣質的那種原始味道的黃酒。剩下的就都歸你了。”
老魏用牙咬了咬,頓時眉開眼笑。沒成想,這位穿著普通的公子,還真是個闊綽的富家子弟。不過想來也是,沒錢誰住得起梅園這種地方?
徐鳳年回到廂房,剛要關門,卻發現一臉復雜的徐寶藻站在身后。
“有事?”徐鳳年問道,這個身負氣運的胭脂評美人,自己還是少招惹,不然回家免不了幾個人的絮絮叨叨。
“姓徐的。”徐寶藻瞪著徐鳳年,“你真是那個北涼王,徐鳳年?”
徐鳳年有些詫異,“在地肺山白煜難不成沒說過?我以為你早知道。”
徐寶藻臉色漲紅,自己當時見到龍虎山年輕掌教和白蓮先生,就差直接昏過去了,哪里記得誰說了什么話。
“那宋小丫頭不是說你樣貌最好么?你……”還沒說完,徐寶藻就已經明白,這家伙估計跟自己一樣戴著一張面皮,估計要比自己的上乘許多,難怪他說自己的粗糙。
“我怕小丫頭看過以后愛上我,那我可就麻煩了。”徐鳳年沖徐寶藻擠眉弄眼。
徐寶藻柳眉倒豎,下意識抬腳去踹,不過她終究想起來這個家伙是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北涼王爺,那只秀足硬生生在踢到徐鳳年小腿前停了下來。
不過當徐寶藻看到徐鳳年臉上不懷好意的表情后,狠狠地踹了上去。
以前以為你是指玄天象都敢踹,如今陸地神仙就不敢了?陸地神仙怎么了?不一樣是個登徒子?
徐鳳年夸張地撲了出去,趴在廂房的床上。
“那個魏老頭當你面罵你,你當真一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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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徐寶藻坐在椅子上,她自從知道徐鳳年身份后,最不解的就是這件事。
江湖俠客,快意恩仇。一向是武俠小說里最快意的事情,可是為什么到了徐鳳年這里,就偏偏那么多彎彎繞繞?
“狗咬你一口,你或許會反過來揍它一頓。可是無意間踩到了狗屎,你還要去打死那只狗?”徐鳳年撇了撇嘴。
徐寶藻面露慍色,“你除了這些污濁的字眼就沒有什么別的比喻了?”
徐鳳年坐起身子,有些好笑地看著徐寶藻,“兩腳書柜,你說我說這些怎么了?不瞞你說,我跟我兄弟還一起在春神湖那塊石碑前拉過屎呢。”
徐寶藻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堂堂北涼三十萬鐵騎共主,名滿天下的北涼王徐鳳年,怎么就這么俗氣?俗不可耐!”
徐鳳年不屑地道,“當年我還是世子的時候,離陽就屬你們這些人罵的最兇,恨不得把我說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可是那時候我就真是那樣了?如今又屬你們夸地最狠,仿佛我徐鳳年就是溫良恭儉風度翩翩的公子。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是那樣的?你們啊,就喜歡人云亦云,以訛傳訛。”
徐寶藻愣了愣,旋即怒道,“你放屁!”
不知為何,這個胭脂評上極富盛名的徐家小娘,對那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官員怕的要死。可是面對這個令那些官員將軍無可奈何甚至卑躬屈膝的男人,她不僅沒有絲毫畏懼,還敢罵敢打。是她害怕廟堂而不怕江湖?倒也不是,比如那個納蘭懷瑜,她其實也很害怕。
徐鳳年雙手放在嘴上,發出了一聲聲響,形象至極。
徐寶藻氣惱無比,徐鳳年則笑得不成樣子。
……
今天的天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