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套劍法,可隱約之間又好似有些相似與聯系。長劍接月影,舍身撲豺狼。韓追發了瘋似的揮動那木枝,好似要用手中劍叫那浮現在眼前的狄挽鳳斃命,將月色打碎,將水波攪亂,叫天地不平,長夜難歇。
舞到興起之處,韓追又高聲喝道:“青山瀟瀟馬未鳴,攬月在懷空對影。碧血丹心皆藏盡,幾多風霜催人心。九州變換風云激,狼煙飄蕩國未平。擎天架海狀膽氣,酒入豪腸何曾記。故人不復今日苦,來時......來時定取豺狼命......感懷在今,憤懣難平。本愿常志書君側,奈何君如江水已東去,只余故人獨徘徊!陰陽兩隔,知己難覓,何堪苦楚,當立天地,從君命,以君之事為己人,安民輔國,定萬世太平!叫君九泉有知,無有牽掛矣......”
情至深處,韓追復又揚天大笑,只是那孤零一只眼眸重沒有半點喜色,盡是酸楚,薄唇微顫,輕輕搖頭,復又高聲唱道:“問世間知己幾多,偏難尋。年歲難敵溫熱心,天注定......”
韓追的招式越來越緩慢,最終收攏兩腳,平舉右手,那木枝在寒風中微微顫動。形單影只,傲立寒風,不動分毫,任那擋在左眼前的發絲被吹開,也不整理。泛紅的眼角又墜下三兩顆晶瑩的淚來,此時那韓追已是泣不成聲,嗚咽起來。
忽見一點雪白悄然落在那木枝的一頭,轉瞬即逝,也化為一滴晶瑩,消失的無影無蹤。韓追下意識的抬起頭,真好似老天爺被他的真情實意感動一番,先是三兩先鋒打頭,隨后便是紛紛揚揚的純白的雪花飄散,從漆黑的云頭義無反顧的跳入韓追懷中,濕了衣衫與瞳孔。
張開雙臂,韓追并不抵觸,反而很享受那冰冷的觸感融在掌心,化為一點溫熱的過程。
乘風而起的梨花落了滿肩,韓追終于肯挪動身子,回頭望了望北面,那是皇宮的方向,是北軍進攻的方向,韓追捧起骨灰壇,輕笑一聲:“想必此處便是周公最為滿意的住所。”說罷,便在那不受寒風侵擾的亂石堆當中,用細嫩的雙手刨了個坑洞,也顧不得碎石片刺破手指,透出殷紅的鮮血,顫顫巍巍的將骨灰壇擺入其中,凝視了許久,卻始終沒能舍得蓋上封土。
“這一別......不知幾時能相見......”
“你且放心,我會替你完成心愿......”
“此地正好能供你眺望承天府,你忙碌了一輩子,好好歇歇罷......”
韓追斜倚著亂石,坐在那埋入土中的骨灰壇旁,一如往常般與周虔談話交心,好似他并未離世。只不過,周虔再也不能回答他的話。微瞇的右眼逐漸迷離,隱匿在黑夜中的承天府城也越發模糊,韓追沒來由的輕笑一聲,抱著那一小壇酒,對著骨灰壇晃了晃,笑道:“喝一杯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