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尹溫烈已然逐漸平靜下來,聞言遂對葉藏解釋道:“雖說血牢關一戰,叫東狄國元氣大傷,數十年來極難恢復全部國力,但這并不能叫他們的狼子野心就此消散。東狄國賊心不改,很快又糾集北方其余四族組成聯軍不斷從防守力量較為薄弱的貪狼關方向襲擾我大姜邊疆,蠢蠢欲動,意圖十分明顯。”
“先帝聞聽貪狼急報后大驚,當即召集文武群臣商議應對之策。奈何滿朝文武,竟無有良策退敵,萬般無奈之下,先帝只得差人率軍牽往貪狼關迎敵守邊。可斟酌再三,幾經篩選,偏又無有合適人選。朝中舊將,待在京師已久,大都養尊處優慣了,久疏戰陣,竟不愿意出征。此時便有人上書先帝,請此時正在家中府上養病的秦將軍率軍奔赴北漠。”
“先帝無可奈何,為表對先前所作所為的歉意與此番的誠意,只得親自帶著補品禮物,登門探望,名為探病,實為請秦將軍出山上陣。但亡羊補牢,為時晚矣。此時的秦將軍已然病入膏肓,形神枯槁,憔悴不堪,躺倒在床榻之上動彈不得,就連日常起居都要人攙扶侍候,哪里還能披掛上馬,上陣殺敵?”
葉藏聞言,又氣憤又無奈,又遺憾又可惜,五味雜陳,憤懣難平,千言萬語最終也只化為一聲長嘆,拍了拍大腿搖頭說道:“哎,造化弄人啊......”
“但秦將軍心系國家,至死不敢忘卻邊疆的將士。故而已是彌留之際,卻還是向先帝以性命舉薦我替他掛帥出征。那年,我僅僅十七歲。誰也不敢相信,一個年僅十七的毛頭小子,怎么能統領三軍,守關抗敵?故而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先帝還是將信將疑,不敢擅自用人。”
尹溫烈眼眸深邃,表情復雜,難以看透心底所想,卻藏不住那眸中深處的悲慟,或許對他人來說,升官加爵乃是一生所求,卻求而不得的富貴之事,但對尹溫烈來說,這似乎是一生最不愿面對的事,因為他不止是掛帥出征那么簡單,這更預示著秦觀生命的結束,而尹溫烈要從他最敬佩最親近的人手中,接過那比生命還重要幾分的旗幟。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本生天地英雄氣,敢笑風流萬戶侯。
一生無意功名利祿,但愿為國捐軀,裹尸而還,方不愧如此這般,鐵骨金心。且說一國雖大,但未必舉國皆是這般人。但總要有人如此。這份責任,總要有人來承擔。他們便是頂天立地的真英雄。倘若一國上下,皆是損人利己之人,那亡國滅種,也就近在眼前。
尹溫烈目光灼灼,雙拳緊握,一旁的葉藏也是眉頭深鎖,默不作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