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此刻憤怒無比,他說過,這幫人一個都別想活。
他們沒有談判的資格。
這幫人明顯是沖自己來的,然而卻奪走了一條不相干的性命。
他有責任,彭小華畢竟是他請來的司機,他甚至記得自己在發布招聘信息時,還特意強調過一句“沒有危險”。
他食言了。
而他最討厭食言。
此刻心中有股濃郁的罪惡感,令他憤怒之余,羞愧難當。
干掉所有槍手后,他來不及喘息片刻,迅速返回房車上。
“輕輕,你中槍沒?”
“沒!”虞輕輕趴在地板上依然沒起來,腦袋下的一塊地板已經被浸濕,那是淚水。
李東點頭,他之所以第一時間躍出窗外,同樣也是為了保護她。
子彈的目標不是車,而是他。
“大人,你怎么樣?”虞輕輕見他衣衫破碎、渾身是血,仿佛中彈不少的模樣,關切詢問道。
“無礙。”
李東沒解釋太多,來到駕駛室,伸手摸向彭小華的尸體。
余溫尚存,應該還來得及。
右手一翻,出現一張人形的黃紙,李東咬破手指,迅速在上面畫下一道臨摹過很多遍的復雜符文。
虞輕輕捧著嘴巴,站在他身后,內心震撼無比,近距離打量,她清晰看到大人身上有不少溢血的孔洞。
衣服下面的還不知道,只是裸露在外的,至少就有十幾處槍傷。
‘這都……無礙?這就是靈能者的能耐?竟然強悍到這種程度?’
她注意到,身中這么多槍,大人的動作不受絲毫影響。
只是……他現在在干嘛?
點綴著晶瑩的大眼睛里露出疑惑而詫異的神色。
只見李東將人形符紙摁在彭小華的額頭上,右手掐出一個古怪指決,嘴中開始振振有詞起來,一道肉眼可見的靈光,順著他的手臂,緩緩凝聚到符紙之上。
忽然,符紙顫動了一下。
‘成了!’
李東大喜,他其實也就姑且一試,不曾想還真成了。
這就是《寒月蘭錄》中記載的一個魂魄寄留之法,養魂術。
不過此術卻有重重限制,甚至有些吃力不討好。
其一,被施術者必須剛死亡不久,魂魄尚未離體;其二,它必須自愿被寄留;其三,施術者必須使用靈力時常蘊養它,否則寄留不了多久依舊會消散。
不過李東還是干了。
一來他覺得彭小華并不甘愿就這樣消亡于人世,二來他覺得值得,且有必要。
“這……”
虞輕輕驚呆了。
那個紙人,一個死物,如今脫離大人的手掌,竟然自己站起來了,還低頭打量著小華哥的尸體,久久沒有抬頭,似乎很傷心的樣子,雖然它并無五官,展現不出表情,就是一種感覺。
“對不起。事發突然,你已經死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大人居然在和它說話?’
虞輕輕感覺自己的科學價值觀在這一刻都轟然崩塌。
“這不怪大人,謝謝。”紙人彎腰,不過它的話只有李東可以聽見,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柳嬤嬤那個世界的絕頂高手,也不可能聽見。
這便是養魂術的特性,李東以自己的血為媒,施法將彭小華的魂魄寄留于紙符之中,接下來也只有他可以蘊養。
一言以蔽之,這縷魂魄如果離開李東,活不了。
李東就相當于它的主人。
“不,我有責任。”李東搖頭道:“這幫槍手是沖我來的,你是無辜的。”
紙人沉默少許后,問道:“大人,知道是誰嗎?”
“大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