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南北兩側城下則是士兵營房,也是緊靠城墻修建,中間則是一片寬廣的演武場,唐朝修建的軍城基本上都是這種布置。
一千名士兵在南北西三面城墻上來回巡邏,警惕地望著下方,他們卻沒有注意到東面懸崖石壁,郭宋慢慢滑了下去,滑了兩丈,他右腳找到一處支點,一個后空翻,身體便無聲無息落在官衙屋頂上。
現在很安全,他伏身在里面的屋頂斜坡上,只要不站起身,城墻上的士兵完全看不到他。
郭宋像螃蟹一樣橫著移動,不多時來到糧草倉庫的屋頂,這時他卻意外地發現,十幾片黑瓦被掀開了,屋頂上出現一個大洞。
不用說,李春雷已經搶在自己之前進去了,郭宋暗罵一聲,直接翻進大洞,身體墜入房內,正好落在一堆糧食上。
‘噓!’不遠處的草垛上,李春雷像只螞蚱一樣蹲在上面,得意地望著他,臉上都笑開花了,他當然得意,這還是他第一次戰勝郭宋。
郭宋卻沒有時間和他計較了,指了指右首邊,和校尉陳禮描述得完全一樣,整齊地擺放無數大水缸,橫豎各二十排,一共四百口大缸,里面裝滿了清水。
倉庫大鐵門緊閉,上了兩把大鎖,必須由兩個人同時開啟,管理很嚴格,但建筑本身卻有漏洞,這是唐朝民居式建筑,從屋頂可以潛入,或許吐蕃軍并不擔心有人能進得了城。
兩人同時跳下地,各從腰間拔出一根短鋼刺,鋼刺前端是棱形,極為鋒利,只要力道迅猛,可以一下子把水缸直接刺穿一個洞,聲音不會太大,大缸也不會碎裂。
水缸確實很大,高達四尺,缸口直徑三尺,如果把水缸直接砸碎,聲響太響,會被外面的守軍聽到,而用鋼刺,只有很輕微的聲音,將底部戳一個洞,水很快就流盡了。
兩人同時動手,用鋼刺在每一口水缸的底部狠狠戳穿一個洞,動作十分迅速,清水汩汩流出,順著墻角的巖縫流了下去。
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兩人便在中間會師,郭宋戳了兩百六十余口缸,比李春雷多了一百余口,李春雷指了指屋頂上的大洞,言外之意,兩人打了個平手。
水還在流走,兩人也沒有急著離去,各自在草料堆上躺下休息,郭宋問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沒有去投奔你兄長?”
李春雷嘆息一聲,“當年我從清虛觀離去,我們兄弟就翻臉了,他給我說過,我們兄弟各走各的路,他從此不再是我兄長。”
“這句話說了多久了?”
“二十五年了,可我覺得就像在昨天一樣,當時我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可一轉眼我已經四十歲了。”
“你不會就在玄武觀里度過下半生吧!
“或許有一天我會把朱滔干掉,他欠我一條命,不過我會先回崆峒山,大師兄請我幾次了。”
“大師兄找過你?”郭宋一下子坐起身。
李春雷點點頭,“他的道觀里缺一個武藝高強的師弟坐鎮,讓我去給他教習弟子,其實我是想守在師父身邊,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他老人家,我叛他而去,他卻告訴我,只要我肯回來,我永遠是他弟子,年初接到大師兄的信時,我就知道,我該回去了。”
說完,李春雷的眼睛有點紅了,到了不惑之年后,他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少年時的任性,才開始悔恨自己當年背叛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