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終于結束了,投降士兵脫去盔甲,扔掉兵器,一隊隊被押走,這一戰朱泚軍被殺近四千人,受傷三千余人,連同受傷士兵一起,一萬六千人投降。
如果加上洛關的六千降軍以及原州近三萬降軍,這次關內戰役,俘虜朱泚大軍超過了五萬人。
河西軍占領了除涇州、邠州和坊州以外的關內九州,關中的大門被打開了。
不過郭宋現在還沒有收復關中的計劃,這里面涉及到成都朝廷的態度,郭宋還不想輕易對長安下手,他奪取關內,主要是想通過關內道這個走廊,將河東、河西連為一體,這對他太重要,否則每次都要繞道豐州,路途太遠。
郭宋奪取關內九州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長安,使長安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很多長安人紛紛攜妻帶子離開長安城,去鄉下避難,躲避即將爆發的戰爭。
受這種戰爭陰云影響,長安米價應聲而漲,從斗米六十文,一舉突破百文,達到斗米一百五十文,但兩天后米價又突破了三百文,好在今年關中糧食豐收,米價在突破斗米三百文后,又緩緩下降,最后維持在斗米兩百文的水平上。
關內道失守,兩支援軍全軍覆滅的消息令朱泚暴跳如雷,他將劉思古、源休等人叫到御書房,破口大罵一通。
罵得眾人滿臉羞愧,低頭不語,朱泚罵累了,這才氣喘吁吁道:“你們說現在該怎么辦?朕是不是要把所有軍隊調回關中備戰?”
他目光落在劉思古身上道:“你先說,這場戰役是你一手策劃,現在你要給朕立功贖罪,拿出可行的計劃來。”
劉思古滿臉羞慚,他的責任并不是援助方案錯了,而是情報得到太晚,派去的援軍來不及,他負責情報,確實是他的責任。
“陛下,卑職原本以為郭宋會率軍殺到關中,沒想到他卻在洛關止步不前,連到嘴邊的坊州都不要,這就說明他發動這次戰斗的本意并不在關中,而是在關內,打通河東與河西的通道,卑職幾乎可以肯定,至少今年之內,郭宋不會攻打關中。”
“你們的看法呢?”朱泚又問其他幾人。
眾人紛紛贊成劉思古的分析,源休又補充道:“郭宋此戰顯然嚴重違反了我們簽署的互不侵犯條約,我們應該派使者去嚴厲譴責,其次,卑職建議趕緊穩住糧價,穩住民心,另外,考慮到狡兔三窟,陛下有必要將部分物資轉移到洛陽........”
“你是要朕遷都?”
朱泚十分不滿地瞪了源休一眼,又問劉思古,“莫非軍師也要勸朕遷都?”
劉思古點點頭,“卑職確實有這個想法。”
朱泚愕然,半晌問道:“事態已經嚴重到要遷都不可嗎?”
劉思古勸道:“陛下,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墻,郭宋已經三面將關中包圍,關中對于他實際已無險可守,只要他愿意,大軍隨時可以殺入關中,我們當然不會把關中拱手想讓,只是都城特殊,必須保證安全,所以遷都到洛陽,然后把關中打造成一個防御重地,用關中來牽制郭宋。”
朱泚心中失落,他著實不想離開關中,他見姚令言一直沉默不語,便問道:“姚相國怎么看?”
“卑職覺得有些蹊蹺,按理,他完全可以占據坊州和邠州甚至涇州,但他并沒有那樣做。”
“那是為什么?”朱泚問道。
姚令言整理一下思路繼續道:“卑職覺得,恐怕是郭宋擔心成都那邊,他若奪取關中,李適肯定會回來,那么政治上都對郭宋很不利了,相信南唐朝廷一定會逐步蠶食他的土地,削弱他的權力,郭宋索性不攻打關中,把關中留在我們手中,利用我們來隔絕和南唐的聯系,這就是他這次放過涇州三州的真正原因。”
朱泚眉頭一皺,“郭宋會畏懼南唐朝廷?應該根本不把它們放在眼里才對吧!”
劉思古接口道:“姚相國的分析很有道理,郭宋并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但他必須得做做樣子,才會贏得天下士族支持,應該說他還沒有準備好。”
朱泚點點頭,“那姚相國的意思是,不用考慮遷都?”
姚令言搖搖頭,“事實上,卑職也支持遷都,我們三面被郭宋大軍包圍,他們軍隊時不時殺入關中,長安就會恐慌一次,實在缺乏都城的安全感,關中的士族也不支持我們,不如遷都去洛陽,至少安全上能保證。”
朱泚沉默片刻道:“這件事容朕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