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搖搖頭,“不是因為小年,就按照去年的畝產比較,說到底還是土壤肥力沒有豐州好。”
“這邊只能種一季吧?”郭宋又笑問道。
“只能種一季小麥,這一千多頃土地,大概能收成十七萬石麥子,我們自己食用是足夠了,還能和牧民換取牛羊。”
郭宋又回頭問李甸,“城中民眾的麥田有多少?“
“三四百頃吧!”
李旬感覺數字少了一點,又連忙補充道:“云中縣人口太少,種地的只有三成,放牧還有三成,剩下的制陶、做生意什么的,另外官田還有一百多頃,糧食基本能自給自足。”
郭宋點了點頭,“去看牧場吧!”
眾人紛紛上馬,掉頭向紫河方向奔去。
紫河兩岸是肥美的草原,方圓千里,是河東重要的草原,但晉軍的草原資源比較多,云州的草原暫時沒有利用。
進入草原后,眾人放慢了速度,一邊走,李甸向郭宋匯報道:“我們考慮把一千余戶牧民安置在紫河兩岸,事實上,他們的牛羊除了少量自己消耗外,大部分最終還是賣給官府,從這一點來說,我覺得還是應該歡迎少量的游牧民族南下。”
郭宋沉吟一下道:“這一點我比較贊成,就像涼州和甘州官府,還有隴右官府,他們治下也有不少羌族牧民,這些牧民我們是支持的,但沙陀人和黨項人,我們就要堅決消滅,李刺史覺得原因在哪里?”
李甸想了想道:“在他們有領土訴求,想獨立建國,野心太大,侵略性太強。”
“差不多就是這些表現,但真正原因是沙陀和黨項已經形成了核心統治階層,一旦有了統治者,就會有建國的訴求,歷史上,漢朝將內附匈奴安置在邊疆廣大地區,依舊讓他們保持著內部統治貴族,這就為后來的五胡亂華留下了禍根。
還有北魏將草原六軍鎮造反的投降將士安置在隴右和河北,卻沒有把他們的首領革除,他們在中原叛亂后,形成北齊和北周,隋唐也是由他們的后人建立,六鎮的子孫也就是今天的關隴貴族,迄今還控制著大唐。
還有契丹、奚、高句麗、渤海國,太宗皇帝東征,滅了高句麗后,大量的遼東游牧民族被安置在幽州、河北,最后引發了安史之亂和今天的河北藩鎮。”
今天郭宋心中感慨頗多,話也比較多,他緩一緩又對李甸道:“我的意思是說,對游牧民族南下依附,不能妥協,更不能特殊優待,首先不允許他們內部出現統治階級,哪怕一點苗頭都不允許,讓他們成為大唐子民,一樣納稅,其次還是要化整為零,逐漸將他們同化。”
李甸苦笑道:“聽殿下這么一說,卑職感覺壓力很大。”
郭宋呵呵一笑,“我說的這些都是需要上百年時間來完成,不可能一蹶而就,但要記住一個關鍵,來的必須是普通牧民,不能有思結貴族。”
“卑職明白了,就像縣城內那幫陶民一樣,把三戶領頭的陶民趕走后,現在縣城內的兩百戶陶民都服從官府管理,再也沒有人鬧事了。”
“就是這個意思,我最后總結一下,你們要時刻保持警惕,一旦發現有思結貴族混了進來,就要立刻鏟除,不管他們的態度是多么卑躬屈膝,都要干掉,這是原則,為此,你們需要在思結牧民中培養眼線,才能隨時掌握這些牧民的動向。”
“卑職記住了!”
郭宋又回頭問李季,“鎮守使記住了嗎?”
李季躬身道:“殿下教誨,卑職銘記于心,一個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