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沉吟一下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覺得現在首先要摸清情況,才知道下一步我們該做什么?”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我們分兩條線走,我走官場線調查,公子則在民間了解情況,然后雙方把各自了解的情報交流一下,我想大概情況就能摸清了。”
郭宋欣然道:“我住在城東的山水客棧,有什么事情,使君可以派人去客棧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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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劉晏來江淮,是要和皇甫溫爭奪鹽稅的支配權,鹽稅的支配權涉及到兩個部分,一是鹽稅分配給誰,二是鹽稅掌握在誰手中。
皇甫溫同時兼任戶部侍郎,戶部侍郎本身就有一定財政分配權,他可以把鹽稅直接分配給神策軍作為軍費,而劉晏同樣兼任大唐度支使,度支使就相當于賬房總管,他同樣有權支配鹽稅。
事實上,作為大唐每年的預算,神策軍的軍費肯定是有的,但關鍵是大唐軍費開支太大,每支軍隊的軍費都給不足,如果能把鹽稅控制在自己手上,等于神策軍的軍費來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掌握神策軍軍費當然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是大唐每年鹽稅收入光江淮地區就達六百萬貫,已經成為朝廷第一大收入,能把朝廷財源控制在自己手中,對魚朝恩意義重大。
所以控制鹽稅才是劉晏和皇甫溫爭奪的重中之重,皇甫溫控制了鹽稅,朝廷就不得不看魚朝恩的臉色過日子,而劉晏控制了鹽稅,朝廷就完全掌握了財源。
大唐的鹽稅實行販賣抽成制度,一般是派鹽鐵判官坐鎮各個賣鹽場地,任憑鹽場主和鹽商交易,鹽官每斗加價一百一十文。
天下賣鹽榷場一共一百余個,其中江淮地區就有四十二個,而且天下十大鹽場,江淮就有七個,這些鹽場一部分在海邊,但由于海邊運輸不便,所以大部分賣鹽榷場都分布在沿江以及漕河兩岸的重要城市旁。
揚州是大唐最大的鹽鐵集散地,大型的鹽賣場就有五座,每年銷售量占到大唐年銷售量的五成,另外江南地區的鹽賣場也歸江淮鹽鐵司管轄,數十名鹽鐵判官坐鎮各地。
次日一早,郭宋便前往江陽縣的長江碼頭,這里有一座江陽鹽場,是大唐最大的鹽賣場,每年從這里賣出的鹽高達八十萬石,要了解各方面情況,這里就是最好的打探情報之地。
中午時分,郭宋坐著一輛馬車來到距離鹽場最近的江月酒樓,馬車是他用三百文錢一天租來的,他現在是一個典型文士打扮,頭戴平巾,身穿淡青色細麻襕袍,腰束革帶,腰間佩一把長劍,劍鞘稍舊,他的劍若不拔出來,就是一柄書生們佩戴的尋常寶劍。
他想把自己裝扮成商人,但車夫卻把他認定成為大商人的文筆隨從。
“你去看看那些大鹽商,哪個不是穿綢披緞,圓肚粗脖子,若不是公子穿著文服,我肯定以為公子是個護衛。”這是車夫說的原話,郭宋也只得默認了。
馬車停下,郭宋進了酒樓,在二樓靠窗找了個位子坐下,大堂上的客人不少,不過看起來大都是跟班隨從之類,估計鹽商們都坐在包廂雅室內。
“公子想吃點什么?”
“給我來三葷兩素,要你們店的招牌菜,來一壺清酒,主食有什么?”
“主食一般是米飯,如果客官想吃面,小店也可以煮一碗面片,多放點肉沫臊子。”
“那就來一碗米飯!”
“好咧!公子稍坐,酒菜馬上就來。”
酒保匆匆去了,這時,一名三十歲左右、長得一對極厚嘴唇的男子走到郭宋旁邊坐下笑道:“公子好像是一個人過來的吧!”
郭宋把劍放在桌上,冷冷道:“一個人來有什么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