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經朝不為所動,且反應極快:“什么錢?我沒錢。”
但他的反應也在趙博的意料之中,趙博很清楚,即使已經把許經朝逼到了這地步,想要徹底把他拿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辦到的。
即使承認了殺人,但不同情形下的殺人,后果完全不同。
交通肇事罪中,致人死亡的不過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肇事逃逸的,三到七年,逃逸致人死亡的,才處七年以上。
而他口中的見義勇為如果坐實了,肯定能得到從輕甚至減輕處罰。
但若是故意殺人,收受錢財而替他人殺人,再加上他曾有過搶劫致人死亡的前科劣跡,且出獄半年就再犯罪,系累犯,必然會被從重處罰,不是死刑,就是死緩限減。
以他此刻的年紀,就算運氣好被判了死緩限減,也基本不可能或者離開監獄了。
作為在監獄中待了二十二年的刑釋人員,他對這其中的條條框框很了解,不可能輕易松口的。
或者說,之前在言語上的妥協,乃至一步步的承認了自己殺人,都未觸及到他底線,但要將“見義勇為”這個根本不存在且毫無邏輯的借口都給撕開,則必然觸及他的底線了。
所以趙博毫無反應,并非常自然的問出下一個問題:“那你曉得,他給施洋杰多少錢么?”
“蛤?”許經朝懵了,真的懵了:“誰?錢?”
“施洋杰,就是你殺的人。”趙博語速不快不慢,語氣毫無波瀾:“既然你說自己看到他綁架別人,你才憤而出手,那你曉得他為什么綁架人不?又收了多少錢?”
許經朝臉色有些變了。
他只是沒文化,又不是蠢。
趙博繼續說:“而且……施洋杰這個名字,你應該很耳熟吧?就是前些天全市協查追逃的對象,涉嫌殺人、襲警……你曉得他為什么殺人不?你曉得他幫誰干活不?你又曉得你背后那幫人為什么殺他不?”
“我不曉得。”許經朝臉色已微微發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啊,這些和我又有什么關系?我沒看新聞,不曉得他是誰,不曉得他干了什么。
你想用這種話來詐我是吧?別白費心思了,你覺得我是傻批呢?這么容易就被你騙了?呵,我已經說過了,我就是見義勇為,你們不給我個表彰就算,還在這里不停的審訊我,想干啥子?不怕好人寒心嗎?”
“好人?”趙博多看了他幾眼:“我發現你還真是不要臉哎,竟然有臉說自己是個好人。”
許經朝好像似乎也許大概還多少要那么一丁點兒臉,又或許是在忍不住想趙博剛剛說的話,這會兒竟然沒反駁,只是別過頭去。
趙博見狀,便從口袋中翻出自己的手機,低頭操作片刻后,遞給許經朝,說:
“你自己看看新聞吧,看完了,再好好想想我剛剛問的問題,他到底為什么殺人,你背后的人,又為什么喊你殺他。再仔細想想,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你該怎么辦。”
許經朝依舊沉默,過了好幾秒,才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手機。
刷了幾眼過后,他臉色更加蒼白,最后更是直接把手機一甩:“假的!你們騙我!好家伙,你們費盡心思,連假新聞都搞出來了,就為了冤枉我……”
“臉不要那么大,冤枉你對我們有啥子好處?”趙博冷笑起來:“是真是假,你自己能分辨。你要繼續自欺欺人,我也沒得法子,那就只好勸你好自為之了。”
許經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邊上的記錄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側目看向趙博,見他輕輕搖頭,才終于把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