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香這一反擊是下了狠心了的,這段日子她已經將漱玉閣后院的出口摸熟了,所以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拼命的往前跑,想著被抓到橫豎就是個死,萬一有幸逃出去,說不定還有另一種活法。但她沒想到夏侯紓已經等待她多時,她剛從后廚跑出來沒多久,便被夏侯紓截住了。
夏侯紓用一塊粗紗布捂住了她的嘴,順便將她拉進了一間沒人住的屋子,成功躲過了其他人的追趕,才逼問她易舞生前的事。
銀香躲藏太久了,早就如驚弓之鳥,再加上方才的鬧劇,不由得渾身顫抖。
方才在廚房被被幾個廚娘圍著罵,銀香光顧著傷心了,所以沒有留意到夏侯紓同邱老爹搬菜進廚房,也猜不到她的真實身份。她瞧著看夏侯紓沒有加害她的意思,卻也沒有要救她的意思,心里想著橫豎都是死,也顧不得哪邊死得更慘,掉頭就走。
夏侯紓怕她橫沖直撞驚動了其他人誤了事,只好點了她的穴道,然后拔出藏在鞋里的匕首放在她的勃頸處,小聲警告她要是敢亂叫就殺了她。
“姑娘饒命!”銀香立馬就乖了,意識到夏侯紓的目的后,顫顫巍巍的地說,“只要姑娘放過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那就要看你說的有沒有價值了!”夏侯紓嘴角彎彎,但手上的匕首卻沒有離開,“你說你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放著大戶人家的丫鬟不做,干嘛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呢?可讓我好找啊!”
“我也是有苦衷的!”銀香紅著眼眶說,聲音里帶著沙啞的哭腔。
好像每個犯了事的人在為自己辯解的時候都會這么說,所以“苦衷”兩個字反而顯得特別廉價。夏侯紓看著她的狼狽模樣,打心底質疑她話里的可信度,冷冷道:“我看你在丞相府時就敢殺了人一走了之,如今到了這里還弄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挺有本事的,你能有什么苦衷?”
一說到丞相府,銀香就委屈得眼淚吧嗒吧嗒只掉,抽泣著說:“我沒有害易夫人,她的死真的跟我沒有關系!至于這里,我不過是想茍且偷生而已,卻還是萬般艱難……”
銀香雖然出身低微,卻因長相乖巧、行事妥當而被大戶人家相中。原先在丞相府時,她做的都是伺候主子梳妝洗漱的細活,從未干過粗使丫鬟的活計,所以對廚房的事情一竅不通。原本她也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跟著有錢的主子,當個上等丫鬟,可沒想到易舞突然暴斃而亡,她害怕王丞相懷疑是她干的,所以偷偷遛出來了。而她在京中也沒有家人和親戚,只好先躲在漱玉閣的后廚里作個生火丫鬟,計劃待風聲沒那么緊了再換個身份混出城去。可是她沒想到漱玉閣也不是個讓人輕松體面的地方,她每天天未亮便要起床干活,夜深人靜了還要幫著雜役們收拾廚余殘料,萬一半夜遇上哪位有錢的恩客餓了,她也得起來忙活……光是這些勞苦也就罷了,最讓人無法容忍的還是廚娘們的折辱和謾罵。她越想越傷心,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夏侯紓微微側目,見她神情懇切,似乎并沒有說謊。但若她跟易舞的死真無半點關系,又何必躲躲藏藏?這分明就是自相矛盾。夏侯紓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人,于是又追問:“既然跟你沒關系,那你躲在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