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般,李正德停下了腳步,背起手道:“近來災民積聚,都城內外都不大太平,還好你今日遇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劫匪,不然恐有喪命之險。”
“不是真正的劫匪?”獨教授把握住了其言語中的重點——
“他的意思是,馬嘯天不是匪徒,換句話說,馬嘯天已經同意做棋子,配合大理寺對付北司了!”
李正德又道:“楚小姐,你具體講一講剛剛被馬嘯天一黨劫持的過程。”
景栗的思緒在風中凌亂,恨不能甩一句——“你都說馬嘯天不是劫匪了,還讓我講啥被劫持的經過?”
可惜,這樣的話也就只能想一想,她一時間摸不清楚郡王的心思,只能先盡力周旋——
“那個…我平時出門不多,從前也沒有過遭劫遇險的經歷,回想剛才發生的事,腦子里簡直如同漿糊一般。
馬嘯天的確從我這里拿走了一些財物,不過他后來又說會把東西還給我,律法我不大懂,不清楚這算不算搶。
另外,我的確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仔細想想,他并沒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我渾身上下一點兒傷都沒有受。
說句實在話,馬嘯天他們確實有苦衷,那些生病的女人和孩子們著實可憐得很,只是他們用的方法不大妥當,有困難應該找官府,一意孤行胡來不可取。”
景栗句句留有余地,沒有一口咬死馬嘯天等人就是劫匪,也沒有一味盲目同情災民,她就是想進一步探探郡王的口風。
誰都想做正義使者,誰都相當圣母白蓮花,可是像景栗這樣運氣不夠好、光環不夠強的女主,如果選擇正義或圣母模式,分分鐘得把命搭進去,為了保命,她不得不走上奸詐反派之路,向權貴勢力無條件低頭。
“馬嘯天所用的方法的確不可取,不過他畢竟是流離失所的難民,一時糊涂犯些小錯也情有可原”,李正德抬手示意鄭泉遞上東西——
“楚小姐心系災情,慷慨捐助,想來能夠以寬宏大量之心對待災民,這些財物本郡王替馬嘯天退還給你。”
“郡王過獎了,關心災民是每一位大唐子民應盡的義務!”畢竟有從小寫主流作文的功底,景栗整兩句口號式的高調言論完全是小菜一碟。
眼下情況明了,李正德已將馬嘯天‘收編’,他此番談話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馬嘯天“洗白”。
景栗看了看金銀和發簪,遲疑片刻之后,認為不收更為妥當,干脆將人情做到底:“我與難民中的孩子們挺投緣的,這些不如就留給他們治病吧,我清楚官府會照顧好難民,但我也想盡一份心意,望郡王成全。”
李正德眉間泛起淡淡褶皺,微微瞇起眼睛,語氣中的冷意愈增三分:“本郡王沒有治馬嘯天的罪,你似乎對此毫不意外,想必已經琢磨通透背后的玄妙了。”
他在權利的漩渦中與魑魅魍魎纏斗過久,疑心十分重,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什么玄妙?”景栗開啟傻白甜模式:“我只是深閨弱女子,對朝廷律法一無所知,馬嘯天等災民在走投無路之下犯了些小錯,也許本就不到需要治罪的地步,加之郡王您英明神武、睿智明察,既然您都說他們沒有罪,那馬嘯天自然是清白的,這件事能有什么玄機呢?”
李正德閱人無數,一般的謊言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首次與現代女演員對陣,短時間內無法確認“楚鳳鳴”所言的真偽。
他只覺這個姑娘與眾不同,乍一看嬌柔普通、懵懵懂懂,但言行卻果敢且有智慧,決定換一個問題試探——
“今日在賑濟所捐贈財物時,如果一定要你當場把財物捐出來,你會選擇捐給本郡王還是小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