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山迫于無奈,親請桓鈞侯入府。
景栗之所以請侯爺前來,是想讓他做見證人,加速任務進度。
飲過第一杯酒之后,她便直入正題:“侯爺想必清楚,我如今已是失去自由的籠中鳥,補償藥人之禍遇害者親屬一事,只能麻煩您費心操辦,我會盡快把銀子送到侯府。”
而后,她看著旁側名為伺候實為監視的梁伯山,吩咐道:“兩天之內,送一萬兩銀子到侯爺府上。”
景栗并不清楚英家的家底有多厚,故意獅子大開口說出一萬兩的巨款,若有則全部用于補償,若沒有至少能促使梁伯山把所有錢都交出來,免得這廝暗中貪走英家的財物。
“一萬兩!?”梁伯山分外詫異:“英家沒有這么多現銀…”
“那就賣房、賣地、賣古董,必須在兩日內湊出一萬兩,不然我良心不安,根本無法專注煉丹!”景栗再以煉制丹藥做威脅,還故意斜眼瞟著渣男,冷聲質問——
“怎么,我這個門主說話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桓鈞侯也有用錢彌補過失之心:“英門主,你不必為此散盡家財,貧道也會出錢…”
“侯爺!”景栗打斷他的話,直白講出目的——
“而今我不過是空有名頭的英家門主罷了,門中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務都是旁人說了算,我半點都做不了主,錢財留著還不知便宜了誰,倒不如全部作為賠償金送出去,至少能換一份心安,請侯爺務必出面代為督促此事。”
“好,英門主放心,貧道定會盡力。”桓鈞侯說著還瞪了梁伯山一眼,他很清楚“英臺”言語中暗罵的人是誰。
侯爺的心情也差得很,幾乎沒怎么吃菜,連飲數杯悶酒,長嘆一聲說道——
“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以‘貧道’自稱了。”
景栗不解:“我不明白侯爺的意思。”
“我已接了圣旨,下個月迎娶南越國昭德郡主為妻…唉…”一心學道修仙的獨身主義者桓鈞侯郁郁嗟嘆,既為皇室貴胄,婚事便身不由己——
“我對朝堂政事完全不感興趣,對于南越國和我朝的糾葛紛爭也不甚了解,陛下告訴我,這樁婚事有利于維持我朝與南越的和平大局,由戰轉和,即可避免眾多將士戰死沙場,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原本有自己的堅持,一直在與皇帝舅舅抗爭,堅決不踏入婚姻圍城,拿定主意一輩子學道修仙,在外人看來也許是癡狂瘋癲,可他卻無比享受這樣的人生。
但是,長生靈山之行徹底改變了他。
全因他不顧兇險執意進山,英臺等人才不得不冒死相救,英家和清風派的眾多英雄喪命,皆與他有直接關系。
他心懷深深負罪感,面圣時一聽到婚事可避免邊境生靈涂炭,便不忍心再次推拒,生恐因自己的一念之私,害更多無辜者失去性命。
桓鈞侯已然微醺,又飲兩杯,自嘲般地笑笑:“生在皇家,誰又能隨心隨意地生活呢?這一世成仙無望,權當是體嘗俗世凡苦,只愿來生能得自由身!”
細細想來,這一故事之中,無論主角配角,全無贏家,不是被陰謀奪走了性命,就是夢想幻滅、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