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景栗多次漫步在這條充滿歷史感的街道上,很是羨慕住在洋房中的老派富人,現在才明白,原來住在如夢似幻的房子里的人,不一定都有童話般的完美結局。
屠豪媽媽過世的地方,是有精巧尖頂的三層西式花園洋房,身在其中,酷似穿越進入民國老電影,一個個圓拱形的窗戶,鑲有瑰麗的彩色玻璃,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斑斕的幻影色調。
造型師對老洋房極其癡迷,從走進院子起就連聲“ohmygod”,來過這里兩次的獨教授做向導帶他逐一參觀每個房間。
景栗輕輕摸了摸擺花瓶的高案幾,其上一塵不染,肯定是有專人定期打掃,她被墻上所掛的老照片吸引,緩步一一欣賞。
屠豪一路沉默,將順路買的一捧紅色玫瑰放入花瓶中,淡淡一笑,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
“獨教授把我媽媽的事都告訴你了,對嗎?”
“對…那個…”景栗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但不知該如何安慰,而且覺得用朋友母親的遺物張揚拍照片不大合適——
“你媽媽的遺物應該好好珍藏…我穿著拍照…恐怕不大好吧…”
“你說話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十年過去,再深的母子親情也早已釋然,更何況我和我媽的關系并不是很親近”,屠豪灑脫中透著三分心酸——
“我媽愛珠寶華服勝過我,她的那些奢侈品遺物我一直都不想不到合適的處理方法,讓它們在鏡頭前重現光彩,總好過留在屋子里蒙塵。”
他媽媽的身份見不得光,就算買下所有高定禮服與珠寶,也只能躲在金鳥籠中孤芳自賞。
屠豪無法幫媽媽彌補人生遺憾,他如今可以做的,是讓媽媽真心愛過的美衣美包重見天日。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景栗不方便再多說什么,轉移話題道:“照片里的人是你媽媽嗎,長得好漂亮。”
“是我媽媽,她生前特別喜歡拍照”,屠豪抬手撫了撫照片,銀制的相框冰冰冷冷,一如他記憶中母親的眼神——
“我媽媽原本心懷明星夢,但十八歲選美大賽奪冠之后,她沒有選擇做模特或者演員,而是當了我爸爸的金絲雀。
這棟酷似夢幻童話屋的洋房,實際是金鳥籠,世上沒有人情愿被籠子困一輩子,當我媽媽醒悟自由比奢侈品更珍貴的時候,才發現翅膀早已成了擺設,最后只能在這囚籠里郁郁而終。”
說著他取下一個相框遞給大錦鯉:“我媽媽十六歲的時候曾在一部古裝戲里演過龍套,這是劇照,看看她的衣服和發型,你有沒有想起什么?”
照片中屠豪母親著一襲嫩黃色裙衫,梳著嬌俏的百合髻,景栗看著確有幾分眼熟,回想片刻后記起——
“我從威亞上掉下來的那一天,所穿的戲服和這件衣服很像,發型似乎也差不多。”
“沒錯”,屠豪點了點頭,講出一個秘密——
“冥界陰司總部會定期把解怨使者候選人的資料送來事務所,由獨教授和我負責篩選,你是我一眼就選中的人,因為資料里你的照片,就是摔下威亞那一刻的場景,無論是衣服還是發型,都和我媽媽當年一模一樣,而且你恰好也是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