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經理在碼?”
一名蓄著長發的青年,正拿著掃帚不耐煩地去戳天花板蜘蛛網,聽到清泠泠的嗓音,轉頭不耐煩地道:“干嘛?”
他長了一張比程姍還厭世的臉,大大的下垂眼,挺拔的鼻梁,略顯蒼白的薄唇,約莫二十五六歲,像個厭惡凡塵俗世的暴躁文藝青年。
“我這兒不需要宣傳。”青年看到鏡頭,煩躁不安地皺了皺眉。
薛念讓攝像組先停下,主動上前跟青年好好溝通。
“你好,我叫薛念,我們節目組給了一個任務,想讓這位小哥找一家穩定的酒吧駐場,請問你們酒吧還需要歌手嗎?”
青年見她主動勸退了攝像師,態度稍微轉好,不過還是談不上熱絡。
“我知道你是誰,但你帶的人我沒法收,誰有功夫照顧他?”
薛念被他直白的話堵得一噎,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才能不傷害到李藍的情緒。
“我會照顧自己。”李藍忽然上前,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憑著對聲音的敏銳,他很快就找到了青年的位置,正面對著他。
“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讓我試著唱一次,如果不喜歡,我馬上就走,如果覺得還行,我一定能找到合理的辦法工作。”
青年皺著眉頭不斷扯頭發,面上一副暴躁又不耐煩的模樣,身上氣息卻明顯有所動搖。
“那你趕緊唱!”他說完還十分不耐煩地拽住李藍胳膊,沉著臉把他帶到前面的臺子上,并走到一旁一腳踹開了音響。
薛念看得好笑,明明就是很心軟的人嘛。
“我幫你掃蜘蛛網,你認真聽他唱歌就好!還有,可以順便拍攝一下嗎?絕對不讓你入鏡!”
“煩死了,那你趕緊掃!”青年一把將掃帚塞進她手里,大步大步走到角落的沙發,整個人倒在上面,徹底隱身。
薛念不在乎他的態度,不管性格怎么樣,本質上是個好人就行。
“開始吧。”對身后的攝像師揮了揮手,薛念拿起掃帚,開啟跳高高模式。
她裸高169,叫上蹬著一雙平底鞋約有172,但這里的天花板太高,她不得不一直蹦跶著清掃。
臺上,李藍緩緩閉上眼睛,遮住了看不見的,卻似打開了另一扇通往靈魂的窗。
他修長的手指掃過吉他,音符化作旋律,從雙耳直直鉆入人們的心臟。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我被黃昏的眾神,抬入不朽的幻滅——】
【穿越過日夜里無盡的試煉,才會走得從容又迫切——】
【如果生命只是荒誕的考驗,我早就已經戰勝了一切,如果沒有意義就為意義去改變,在你留下的詩篇里凱旋——】
薛念的跳動停止,緊緊握住掃帚,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明亮熾熱的眸中映照出臺上的身影,裝進她眸中的歌唱者,擁有世界上唯一一雙真切而燦爛的眼睛。
一曲結束,尾音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