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蔡其霖。
魏君的同窗好友。
同科二甲進士。
也入了翰林院。
但他還沒有上朝的資格。
今天,他出現在了國子監。
“諸位學弟,我是蔡其霖,魏兄的同窗,之前也是國子監的學生。
蔡某慚愧,沒有魏兄的膽魄,也沒有魏兄的才情。但魏兄在朝堂發聲,為國為民,舍生忘死。蔡某官場沒有人脈,出身亦是普通,于魏兄的處境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若諸位信得過我,愿意幫魏兄,我愿起草一份聯名信,請諸位共同聯名。甚至,請諸位共同上朝請愿。”
說到這里,蔡其霖深吸了一口氣:“曾經在面對上官公子的時候,我退縮過。當時魏兄對上官公子說,蔡兄寒窗苦讀二十年,承載了一家人的期望,從未干過傷天害理之事。他怕你,理所當然。我站出來,若牽連到蔡兄,是我的不對。所以他和我劃清關系,并無任何不妥,我內心依舊視他為友,也只希望他不要怪我站出來便是了。
從那之后,我便知道魏兄的境界是我一輩子都高攀不上的,但我會見賢思齊,努力成為像魏兄那樣的人。
同樣,魏兄之前對我說過的話,今天我也轉送給諸位學弟。我知道有些學弟寒窗苦讀很多年,承載了一家人的期望,容不得絲毫的閃失。若大家有所顧忌,蔡某絕無怨懟,絕不強求。若大家愿意相信我,愿意幫助魏兄,蔡某也可以用性命發誓,我縱然豁出性命,也不讓諸位學弟失望。也許我們的努力不會有任何作用,但我還是想奮力一搏。
“請諸位幫我,請諸位幫幫魏兄。”
蔡其霖站在人群正中央,對眾學子一揖到地。
國子監內寂靜了片刻。
隨后便有人問道:
“蔡學長,之前你面對上官公子都退縮了,現在又怎么愿意站出來了?”
蔡其霖肅然道:“國沒了,家何在?”
國子監內又沉默片刻。
隨后聲音再沒有停止。
“學長高義,我愿附驥尾。”
“算我一個。”
“我聯名。”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我輩讀書人這次無論如何都要仗義一回。”
“魏學長為大義發聲,若學長身死,這科舉不考也罷。蔡學長,算我一個。”
……
三余書屋內。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孟佳和李探花,耳畔聽著國子監內的群情激奮,周芬芳的心情越來越復雜。
“孟佳,你勸我放棄你爺爺?”
孟佳此時臉上仍有淚痕。
但她咬牙點了點頭。
“祭酒大人,如果魏君死了,而我爺爺活了下來,我相信他會恨不得自己去死。如果是別人,我肯定要我爺爺活著。但是對方是魏大人,我爺爺本就欠魏君一條命。
“周祭酒,我孟家人不是是非不分的孬種。”
話音落下,孟佳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她最親的就是她爺爺孟老。
她也知道沒有孟老,她在京城屁都不算。
但孟佳知道,這次不一樣。
上一次孟老假死脫身,可以算是明哲保身。
但是這一次,自從她知道孟老是被國師所擒,而且國師以此為威脅周芬芳置身事外,她就知道此事斷難兩全。
孟老也是大儒。
他可以明哲保身,甚至可以茍且偷生。
但是他不能用一個無辜人的性命為代價繼續茍活。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