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移開,秦魚雁繞著車上的尸首又轉了幾圈,瞧了幾眼。
這些尸體都已經被剝的光溜溜的,一絲不掛,一眼過去,什么傷勢都能看見,可古怪的是,這群人渾身上下除了點擦傷和烏青,卻沒什么致命傷。
“嗯?”
乍見秦魚雁雙眼陡睜,腳下一停,伸手已摸向一人的顱頂,卻是瞅見了三個窟窿眼,可隨即,他那一張臉跟著就白了,就覺一股寒氣直從尾巴骨竄到了天靈蓋,駭的他一個激靈。鬼使神差的,他拇指、食指、中指稍稍內扣,朝那三個窟窿眼摸了過去,不偏不倚,竟是按了進去。
見他在原地愣神,老漢忍不住問:“這位爺,是有啥事么?”
秦魚雁搖了搖頭,臉色蒼白,面露凝重,轉身就想離開,可沒幾步,他忽又開口:“最近的市集離這兒還有多遠?”
“不遠,再往前走個二十里地,就有個鎮子,能歇腳休息!”
說話間,送尸的老漢便趕著驢車走遠了。
秦魚雁回到馬車上,他仔細的想了想,又問身旁的小姑娘。“你們先前說那送信的弟兄也死了,知道怎么個死法知道么?”
“那位大哥渾身無傷,唯有顱頂多出三個窟窿!”
呼延清風低聲應道。
秦魚雁聽的深深吸了口氣,隨后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果然如此,那哪是什么窟窿眼,分明是指洞啊,大內的高手么?可那顆腦袋又是怎么個說法,他們既是一路追殺,怎么會對路邊的尸體有興趣,畢竟也不可能知道是誰動的手,除非,那顆腦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難道、”
心念電轉,嘴里嘀咕著,秦魚雁慢慢將視線看向了一旁的血滴子,眼神漸漸起了變化。
“不管了,無論怎樣,也免不了和對方交手,眼下只有想好對策。”
“秦先生,怎么了?”
小姑娘略微擔憂的問。
“沒事,坐好了,咱們走!”
說罷,他一揚馬鞭,趕著馬車,在了晨光下漸漸遠去。
正值晌午。
就見炙熱的陽光下,干旱的土地上,在那漫天的塵沙中,坐落著一座座高低錯落的土屋,沾滿風塵,粗糙的就像是石壁上剝落破損,幾近風化的壁畫,和那青天、黃土、風沙,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一顆歪脖子老樹,光禿禿的立在風中,也是不見一點光鮮,可那枝丫上點點冒出的綠意,卻像是在說它還能熬下去。
這是一個小鎮。
鎮子不大,看著約莫百來戶的人家,一條土路貫穿頭尾,路兩旁則是開著幾家小店,隨風飄蕩的酒旗,獵獵作響,鐵匠鋪打鐵的動靜,錘錘落下,伙計的吆喝聲,還有馬嘶聲,都在風塵中顯得格外清晰,卻又有些模糊。
黃土高天,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籠罩在一片揮之不去的風塵里,變得粗糲刺眼。
而在不遠處的羊肉館外,卻見正拴著兩匹高頭大馬,這可引來不少人的眼熱,一個個都像是瞧見了稀罕物,偷摸看著。
“骨碌碌、”
一個車輪子碾動的聲響,突然從鎮口響起。
風塵里,又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