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雁聽的大呼不妙,這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啊,他皺眉道:“只要過了太原,離京津就不遠了,那邊必然有人接應你們!”
呼延卓搖搖頭,而后說道:“我要的是你的承諾!”
秦魚雁無奈一笑,但瞧著馬車里熟睡的呼延清風,他心頭一軟。
“好,我答應你,倘若你此行遇到不測,清風我誓死護她周全!”
聞聽此言,呼延卓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了口氣。
馬車慢趕,不知不覺離黃河越來越近了。
曲折的河面上,隱約還能聽到遠方傳來擺渡人的調子,嘶啞高亢的嗓音,就像那滾滾濁浪,粗糲的宛若千萬顆沙礫在耳中碾動,又像是一支利箭,破空穿云,射上了天。
黑峪口。
說是渡口,倒不如說是市集,這里多是些南來北往的商客,還有來往不絕的車隊,五方雜處,河面上更見長船泊岸,滿載貨物;兩岸亦是熱鬧非凡,碼頭上船桅林立,人來人往,走商的“商客”,搬扛的苦力,還有些等著雇傭的刀客,以及擺渡過河的百姓。
只因這渡口乃是晉陜通商的要沖,如此便吸引來不少人定居,而后再有各方商號流連,號稱是隔一天趕一集,算是這黃河兩岸遠近聞名的大集市,客棧、酒肆、茶樓,連唱曲兒的都有,賣的東西那更是繁復多樣,讓人眼花繚亂,比西京城還熱鬧。
商客也有大有小,大的是商號,小的那便是孤身獨闖,別看是做生意的,可有的比那乞丐還像乞丐,就為了把東西賣的價高點,那是歷經磨難,一路擔驚受怕,才能到這里,命不好的,都死半道上了。
好在這里有規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有規矩。
都是為了賺錢,只要能賺錢,官匪都能是一家,再有這些晉商從中周旋,各方大小商號聯合,明面上看著簡單,實則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所以,這種地方才算是真的魚龍混雜,表面繁華熱鬧,可一個不小心,骨頭都找不到。
灼日無言。
秦魚雁卻被呼延卓那番話說得心事重重,他先前本來還想過到時候怎么勸這呼延卓,可現在,對方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啊。
“嗯?”
正趕著馬車呢。
秦魚雁卻驀然警覺的抬眼,他就瞥見那碼頭上的幾個刀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觀察著過往的商客百姓,看著像是等著被人雇傭,可一雙眼睛卻來回的瞄著,像是在找什么人。
倒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眼下的情況不得不多疑。
但他又不敢太過表露出來異樣,擔心怕引起對方覺察。
正當他神經緊繃,心中警惕的時候,那幾個刀客卻是齊刷刷的一亮眼睛,朝著人群里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小身影撲去。
未到近前,已見刀光紛紛亮起,惹起一片驚呼。
那乞丐一般的身影不閃不避,雙手一抖,袖中登時便滑出兩柄刀子,眼露殺機,面露冷笑,腳下甫一動作,便好似狼奔虎躍,雙刀已翻飛出層層刀影。
秦魚雁忙一勒韁繩,卻是看的一呆,雙眼陡張。
只說這人是誰?
赫然就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