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女人應也聽見了外頭響動,頂著一頭泡沫出來先道:“還沒呢,誰來了”,話音未落,目光就移到了謝知聲臉上。
雙方皆是一愣,謝知聲先尷尬移開視線去。陳清扯了扯毛絨發帶上前兩步道:“怎么是你”。旁邊林毅及時問道:“怎么回事啊,這小朋友說來道歉。”
陳清不好意思道:“昨兒語遲哭的厲害,我情急砸人家玻璃了”,說罷蹲下來,比謝知聲低了個腦袋望著他道:“你怎么來拉,阿姨還說等語遲醒了去賠你家玻璃,昨天寶寶一哭,我就慌了神了。”
謝知聲:哪有什么老女人,這是個姐姐!
林毅跟著蹲下來道:“這樣,那真是我們家不好意思”,又問陳清道:“他是誰家的呀,以前也沒見過。”
謝知聲搶答道:“叔叔我叫謝知聲,舊時王謝堂前燕的謝,物靜知聲遠的知聲。
我家住在一樓,我媽媽叫余嬌嬌,爸爸謝瑾瑜,昨天是我不對,不該在妹妹背詩的時候隨便插嘴,這十分不禮貌。
爸爸媽媽叫我一定要給來給妹妹當面道個歉,希望叔叔阿姨可以原諒我。”
這臺詞在樓道里醞釀已久,和昨兒那首靜夜思般也是一氣呵成,字正腔圓,神態感情皆是完美到位,如果是學校演講賽上,謝知聲自認能保二爭一。用在這地方,簡直是殺雞動了宰牛刀,費了大材了他。
自家女兒語言發育不行,遇到這種嘴皮子厲害還知書達理的,林毅夫妻兩眼放光,喊了謝知聲坐,各式零食飲料轉眼就堆滿了茶幾。
林毅陪坐在旁邊,從謝知聲為圓心,謝家祖宗十八代為半徑開始問起。陳清則再三表示歉意后道:“怡寶貪睡,我去叫醒她,不過知聲說話要稍微慢一些啊”。她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哄著謝知聲道:“妹妹就是脾氣大了些。”
對,林語遲有個古怪的小名字叫怡寶,純凈水,水深流緩,語遲人貴。不知道林家夫妻是什么樣的腦回路能想到這一出,反正謝知聲也是混了良久才知道這些。
今兒確實早了點,若不是他那混蛋老爹一大早沖進來,這時候謝知聲本該在賴床。林毅又問謝知聲用過早餐沒,二人閑談間,林語遲一手將個粉色大布偶熊摟在胸前,睡眼朦朧的從臥室探出個腦袋,呆呆的瞧著謝知聲。
陳清推了推自家小女兒后背,溫柔催促道:“是樓下哥哥,他昨兒不是故意的,怡寶過去跟哥哥打個招呼吧。”
八歲的謝知聲看著兩只布偶熊跌跌撞撞往自己面前來,不知為何有種奪路而逃的沖動。林語遲終未喊人,只在林媽媽的再三鼓勵下,伸手拿了一粒糖果怯怯遞給謝知聲算是和解。
陳清一看自家女兒展顏,再想謝知聲這嘴皮子,又剛好在樓下,送上門的陪練啊他,當即趁熱打鐵,一個勁的給自己老公使眼色。林毅心領神會道:“知聲有沒有興趣來陪語遲練習說話,叔叔可以請你當小家教,付工資的啊。”
謝知聲看林語遲站在一旁,滿腦子都是他貌美如花的老媽要珍珠項鏈,一咬牙道:“叔叔,只要我假期在家,隨時都可以陪妹妹的,不用錢”。言罷趕緊對著陳清幾人說要回去了,抓著最后的機會問了那該死的珍珠項鏈到底哪來的。
遺憾的是,那玩意是林爸爸的合作伙伴送的。林家夫妻也沒能聽懂謝知聲的迫切,還極為好心的讓他換個禮物。
謝知聲就這么陰差陽錯陷了進去,一陷就再沒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