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一口花椰菜,心疼的肝腸寸斷:“媽媽一定要讓她賠!玻!璃”!說完又揮手對著倆人道道:“算了算了,本宮也不要什么勞什子珍珠了”,她拿筷子頭一指謝知聲:“你,把那個小珍珠兒給我看牢實了,二十年后我要采。”
多年之后,謝知聲都覺得珍珠這東西殺傷力巨大,言語之間殺人于無形。他貌美如花的老娘隨口一提,林語遲假期來謝家玩耍之事便一錘定音,謝瑾瑜按著謝知聲點頭連夸:“嬌嬌真是太聰明了。”
第二天,林爸爸與陳清兩人一起大包小包親自護送林語遲來謝家,水杯紙巾小餅干熊熊,道是兩家離的近,直接放一份在謝家,美其名曰學習不是目的,林語遲開心才是意義。
景瑞小區都是高端寬敞的大戶型,尤其是謝家再窮不能窮教育,實際就是謝瑾瑜經常淪落到睡書房,而且不能睡自己的,所以謝知聲的書房也格外寬敞。
多這么些東西原則上并不擁擠,但從此謝知聲敲鍵盤都覺得束手束腳,因為他說話語速一快,林語遲就要紅眼。
那個暑假好像過的及其漫長,雖余嬌嬌一副貪財好色樣,私底下謝瑾瑜卻對自家老婆深以為然。手機網絡電腦更新迭代,廉價的歡樂唾手可得,謝知聲又太跳脫了些。
借著林家將女兒丟在這,磨磨自家兒子的性子,也給他個負擔,免了偷溜出去遇到危險,兩全其美的事。尤其是現在大家都獨生子女,湊成一起,憑白得出個好字來。
這情形一直持續到林語遲上中學,姑娘家大了有所不便。謝知聲長她兩歲,卻因為上學早一年的緣故,彼時已經升入高中。學業繁忙,也無法如小時候一般玩鬧。
而經過多年糾正練習,林語遲普通話發音已經極為清晰準確,一點聽不出曾經腭裂帶來的影響。唯一有所遺憾的就是,她在外人面前,仍有些口吃。尤其是情緒波動如緊張時,其程度就越發嚴重。
這多少有身邊人太縱著她的緣故,遠了不說,林謝兩家連帶余嬌嬌后頭都學會了與林語遲說話時將語速放慢一倍。習慣使然,旁人說話一快,她就既急又覺得委屈。
心理上的問題無藥可醫,林毅夫妻這么多年輕聲細語,反而覺得女兒無比正常,能開口就行,快快樂樂一生足以,再沒強求林語遲改。
她過的安樂,也不強求要見天的認識新朋友,反倒因為喜歡獨處,學習頗為優秀。至于謝知聲......他學霸是天生的。
二人一路同小學同初中又同了高中,只是謝知聲始終比林語遲大了三級,自他小學畢業后,兩人雖地點相同,時間卻不同,按理無法同行。
但好歹這些年求學皆在家門口,謝知聲年歲漸長,少年頑劣退去,脾性與謝瑾瑜夫妻相去甚遠,反而與林爸爸斯文氣頗像。
他與林語遲自幼相識,縱是僅差了兩三歲,但被保護的極單純,謝知聲便落得個亦師亦友,如兄如父。即使不同校,仍習慣每天踩著單車繞一段路接送林語遲上下學。
直到一九年九月初,謝知聲提前往大學就讀。雖還在本市,到底不比往日每天都回家,林語遲婉拒了林毅開車送她的慈愛,獨自一人早晚上下課。
景瑞小區到A中公交不過三站路,倒也沒什么不放心。如此寶貝女兒的陳清都能允許她去,偏另一個市里的謝知聲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粒珍珠長這么大連下樓丟垃圾都沒獨自走過,更莫提初去了高中全是陌生人。
林語遲與自己爸爸說的信誓旦旦,一下樓就無端多了幾分膽怯。報道事宜前幾天早已辦理妥當,今兒她僅僅是入學而已,但入學也是個極大的挑戰,這些年無論去什么地方,總有人提前打點,安穩是安穩,卻又無趣了些。
今兒有趣了,又覺得不安穩。
兜里手機在響,林語遲拿出來先看了眼屏幕,下意識抿了嘴,接通電話,里面謝知聲比往日多了些遲疑,喊:
“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