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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城中各種勢力亂做一團,蠢蠢欲動時,崔琦已經將消息帶到,正同楚天舒討論應對之法。
“亂起來好啊,我就怕不亂。水越混,魚越好摸。我倒沒想到這長安游俠兒會以這種理由發難,難道不應該先追究我嗎?”
崔琦對這個東家的許多想法都頗為不解,此時見他竟然有如此一問,便只好解釋開來。
“也不知你這想法從何而來……你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是應有之義,其實哪怕真的將制糖法給了波斯人,也無人能夠置喙。但不找你麻煩,不代表不找胡人麻煩,我大唐富有四海,幾個小小胡商,有何本事,便要將這秘法帶走?若我是游俠兒,免不得也要刁難他們一番。”
楚天舒撫了撫額頭,有些汗顏。
其實這是他前世的經驗已經使思維形成了一定的固化,認為一項交易達成,至少是買賣兩方在推動,如果這項交易于國于民不妥,也應該各打五十大板----如果不是對外人偏心的話。
但其實自漢以降,直到此時大唐立國,華夏子民的自尊心還未被外族打破,乃至大唐北拒數國,以一國之力對抗天下群雄,長安人的自信心幾乎已經膨脹到了自傲的程度。
你說這制糖法是自愿賣給你的?我偏不信,你就是騙來的,現在就還給我!
你想讓我各打五十大板,可以,我們的人那五十下先欠著,我就先揍你,你能怎樣?
“好吧,游俠兒的事情且先不去說,這城中還有誰在盯著他們?”
“幾個大的幫派自然是在盯著的,鐵腰幫動作最大,已經有人出城,跟你料想的差不多,估計要在京畿外行劫。乞丐寮的囊家也安排了人,這幾天內便會有動作。別的還有商會的肆長,可能要抓緊時間從波斯人那里套取配方;幾個馬隊,似乎有意與波斯人同行,應該是要趁跑商的機會去學制糖。再多,便都是小角色,不足為道。”
楚天舒點點頭,這么多勢力卷入其中,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了。
看來這圣人賜名的凝霜糖,威力實在不小。
“他們提前啟程的原因,查到了嗎?”
“查不到,對外只說是蒙所謂真主啟示,再不動身,會在沙漠遇上黑風暴,內里的原因,絲毫看不出跡象。”
崔琦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楚天舒。
楚天舒微微點頭,說道:
“猜到了?真棒。”
“別人猜不到,我聽你說了這么多內情,再猜不到,那這腦袋也不必要了。”
“是啊。沒有跡象,就是最大的跡象。我跟他們注定是不死不休之局,表面上再融洽,也逃不過一場死斗。”
“我以為你會說,他們是猜到了你的布置,被嚇到了。”
“這是一方面的原因吧,但無論猜到與否,他們早晚要殺我的。”
“那你打算怎么辦?先去平康坊躲著?”
“不用躲。在裨靈思出城之前,他們不會對我動手。如果真的遇到這么蠢的敵人,來一個,我殺一個。”
“可是你的弩只有一支箭。”
……
“你有時候真的很會毀氣氛,知道嗎?不會說話,以后就別說了。對方都是亡命之徒,我肯定不會傻等,但也不能跑。如果動作夠快,明天晚上他們就該來了,你先與我去把路線布置好,到時候且戰且退,能殺幾個是幾個吧----不是還有他嗎?”
楚天舒向院中努了努嘴,之前被崔琦招攬來的那個游俠兒正在那邊肅立警戒,淵渟岳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