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放下了弩,現在端著也沒有用了。
裨靈思微微點頭,向著內圈大喊了幾句,又重復了一遍,同時曹先也約束著幫眾后退,幾聲零星的刀劍交擊聲后,周圍便只剩下了倒地傷者的痛呼聲。
地上躺滿了血流如注的傷者,很多都已經沒有了生息,粗略一數之下,居然已經有了幾十人之數。
短短的兩刻鐘。
這樣的烈度,哪怕放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也足夠驚人。
曹先看著仍在對峙的兩人,心里一陣陣抽痛,他不知道這次做出來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如果楚天舒最終沒能實現自己的承諾,那自己的這一次賭博,就是滿盤皆輸。
他打了個手勢,蘇勉從裨靈思身后繞過,悄悄離開了人群。
“你不需要現在就殺了我,我們的戰場不在這里。”裨靈思開口說道。
“你都殺到我家里去了,我為什么不能殺你?”
“但死的是我們的人,你只是受了傷。”
“所以我是不是應該為他們致哀,好好埋起來,逢年過節再上柱香,謝謝他們沒能殺掉我?”
楚天舒簡直氣笑了,跟這樣的極端分子根本沒法溝通。
“別廢話了,你要提什么條件,趕緊說吧,留下時間去救那些受傷的人。”
“我們要離開唐朝,你要許諾不再追殺我們。另外,你要跟我們走。”
“為什么?我只是個歷史教師而已。”
“你還要說自己是歷史教師嗎?你熟悉化學,也熟悉現代工業,我們解決不了的引信燃速問題,你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解決了。你對我們很有用。”
“誰讓你們要用硝化棉做引信的?用黑火藥不就完了?”
“黑火藥也不行!……這不是我們要談的內容。楚,你很聰明,我們都被你騙了,可笑的是,我最開始決定要殺掉你時,只是因為覺得你沒有用處。但是你看,我也不是蠢貨,在意識到你的問題之后,我準備了這個。”
裨靈思用槍口敲了敲木箱,“還不算穩定,畢竟配置時太倉促了,我只能加入大量的水防止它提前爆炸----當然了,受到槍擊的話,還是會爆炸的。”
“現在你沒有選擇了,要么帶著你的朋友跟我同歸于盡,要么就接受我的條件。”
楚天舒皺了皺眉,裨靈思的神態輕松起來。
“跟我們走,沒有什么不好的,世界終究是我們的。神使團可以向你保證,你享有信仰的自由,這是我最大的誠意。”
“你想錯了,如果非要去一個連信仰自由都是施舍的國度生活,那我不如重新死一次好了。而且,你這樣用他們的命威脅我有什么意義,我又不在乎。”
裨靈思笑了,他終于抓到了對方的一個失誤,雖然這失誤極小,但仍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滿足: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在與對方的交鋒中獲勝,而這次小小的勝利卻足以扭轉敗局。
“我并不是在威脅你,只是這把槍的準頭差的可憐,我沒有把握射中你----你看,他們只不過是個添頭罷了。”
一萬個土著的命,也比不上一個神使的命,這是神使團早就定下的教條。對方雖然沒有信奉真主,但他所掌握的知識對神使團的事業還是極為有用的,這也是裨靈思愿意放下自己的驕傲來談判的原因。
從他本身而言,死亡并不恐怖。
楚天舒也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你贏了。不過你的添頭們都已經跑掉了。”
他轉過頭,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在那邊,季風正帶著人從遠處趕來。
裨靈思快速地向左扭了扭頭,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