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可怕的消息已經開始在官場之中傳播。
波斯胡商之中藏著殺手,圖謀行刺圣上。
從曲池坊楚天舒家中波斯殺手的身上,搜出了長安輿圖,雖然不甚詳細,但其中竟有宮中幾處宮殿的位置,只是上面的文字、標注無人能識。
金吾衛大將軍趙道興看著手上的輿圖,開口問道:
“這輿圖出處,查清楚了嗎?”
“先已查過了一輪,所得不多。這幫波斯人與其他波斯胡商大有不同,平日里不見與高官巨賈來往,乃至于其他波斯商人來往也不見得多,先前接觸的人,都已經篩了一遍,均不知這輿圖之事。另外西市的消息報來,他們采買貨物時出手頗闊綽,似是意根本不在獲利----僅這點就極可疑了。”
西市令陸誠回報道,他掌管西市治安,此時在他治下的胡人出了這等事情,很難逃脫干系。
“那楚天舒,捉到了嗎?”
“楚天舒還沒找到,龍武軍今日辰時才出的城,但他差人送了一封急報回來,便是說這些胡人恐怕要對長安不利,此事劉別駕知曉。”
趙道興看劉德威點頭,不由得皺了眉頭。
“怎么如此之亂!此前那崔琦來報,不是還說楚天舒是出城尋仇嗎?”
“應是尋仇不假,多方消息,那楚天舒被脅迫交出了凝霜糖制糖之法,又遭襲毀了家宅,當晚便出城去尋鐵腰幫的曹先,領著人尋仇去了。想是打來打去,發現了不妥,便回頭來報了。”
龍武軍兵曹參軍令狐建芳回答道。
“可信嗎?”
“怕是不假,曲池坊的宅子里,死了十三人,整個東耳房、半個前廳毀于一旦,這次楚天舒最新的急報中,言說繳獲了掌心雷一批,以火焚燒,毀屋倒樹。”
“有這種東西?”
“這倒可信。益州有獵戶以硝石制爆竹,聲勢也頗為可觀的,先皇的事情……”
“參軍,不需言此!”
令狐建芳也發覺不妥,登時閉了口。
眾人沉默了半晌,還是陸誠先開口。
“那個楚天舒,我倒是見過的,其人謙恭有禮,性情爽朗,且不媚俗,倒是想不到他做下這等事來……”
“不稀奇,連夜尋仇,偏激是偏激了些,但換做我,恐怕一開始就不愿受人脅迫,當場便開殺戒了。”
說話的還是令狐建芳,他自小從亂軍中成長起來,治軍狠厲,性格也剛烈。
“建芳說的有理的。我手下有暗樁查過了,那楚天舒根本便不是張百齡的遠親,是益州的商賈之子,在兵亂里破了家,一路北上流浪到長安,好不容易靠一身本事安了家,卻又遭此難,瘋起來倒也不足為奇。”
金吾衛在城中有許多暗樁密探,此時多方消息匯聚,楚天舒的行為便都有了合理性----也不能不合理,他總得有個理由吧?
“私自出城,聚眾殺人,還偽造戶籍,這人真不要命?”劉德威說道。
“要什么命?偽造戶籍之事且不說----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緊的是,據他報來,當晚襲擊的波斯人至少有二十余人,他跟手下一名游俠兒占盡地利,全力拼殺,也只殺了十三人,不出去搏命,難不成坐以待斃?倒是不知他還到不到得了長安。”
“此話又怎講?”
“肩上被劈了一刀,傳信的人說,已經昏厥多次了。每次醒來,便要催曹先遣人報信,只是當時曹先還在跟胡人鏖戰,耽誤了些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