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言努力在心里給自己的怯弱找借口,一面慢悠悠地下了床。
沒去找衣服,而是輕手輕腳的將端著木盤,將里面的艾草灰燼傾倒在院子的菜田里。
盡管視線依舊模糊,天地間也只有東方的點點微光,但他早已熟悉了這里,很容易的到了水井旁,三兩下將褲子脫了仍在一邊,拎著瓢從缸里取了水,一把澆在身上。
這是酒肆偏院,圍墻高大,一直被當做倉庫和員工宿舍,老板娘和丫環是絕對不會到這里的,尤其是這種時候,格外清凈。
霖城這地方夏天跟火爐一樣,夜里倒涼爽些,可一覺起來仍免不了渾身臭汗。放置一整天的水,一瓢瓢的被淋在身上。
可不知為何,往日帶給他無比舒爽感覺的水流,今日竟帶著井水般刺骨的冰涼,刺激的他直打哆嗦。
也一下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他咬著牙,猛地一把將水瓢甩進桶里。
不知道也就算了,明明有機會卻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姑娘慘死,他過不去心底的那道坎。咱可是帶著金手指穿越的,這么幸運的事情都能遇到,不信會折在一次小小的任務里。
當然,做些準備還是應該的。
想到這里,他澡也不洗了,急匆匆回去穿戴好,趕往大堂開始自己的工作。
他一邊清掃地面擦拭桌椅,一面在心里反復推敲著得到的委托信息,考慮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等到天光大亮,宗言心中已有了計較。
好不容易等到天光大亮,那邊柳壯已洗漱完畢。
兩人打了招呼,又一同去后廚,劈柴的劈柴,做飯的做飯。
元氣滿滿的一天從柳家酒肆的一縷炊煙與丫環小翠與柳壯的拌嘴開始。
吃過早飯,宗言如往常一樣見到了老板娘,因為不忙,他很容易請到了假。
將來時的浴袍打著卷夾在腋下,他樂呵呵的出了門。
其實天還早,整個霖城剛剛從靜謐中醒過來,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還沒有開門。
宗言依照柳壯的描述,一路沿著大街朝西走。
安定下來后,這還是第一次出門,其實這段路他剛穿越時大約也走過的,只是那時心里慌亂,已完全記不得的了。
街面上充斥著飯菜的香味兒,各種聲音也漸漸嘈雜,不時有人從身旁行過,步履匆匆。他卻走得很慢,因為怕錯過招牌。
不分男女,也難辨老幼,模糊的視線,讓所有一切都化作各色光影在晃動。
這些紛雜俗事與人間煙火,他也曾混雜其中。
可隨著一個決定,都已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