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在這座名叫橋水鎮的地方生活了上百年,不算望族,卻也有一定的影響力,這次當然不會獨自逃難。而是尋了德高望重的耋老商議這次靖王反叛之事。
但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宗言這位大師,雖也為即將到來的戰事擔憂,但故土難離,而這時代,糧食就是農家的命,秋收在即,他們也舍不得,所以響應張家提議的并不多。
面對這種情況,任誰也無法了,張家只能聚集族人以及平日特別交好的人家,大家聚在一起商議逃亡的路線問題。最后由張景生拍板決定,大家北上,往京畿去,那里總該會安穩些。隨后,眾人紛紛回家準備。
這一日,附近幾家的燈火燃燒了整夜。凌晨天還沒亮,女人們便早早地起來,聚在一起,為所有人準備了早飯以及路上攜帶的干糧。
呼啦啦幾百號人聚在一起吃飯,按說氣氛應該很熱鬧,可因為這種逃難的事,大家心情沉悶,就算偶爾有交流,也是輕聲相談。
宗言混在主桌上,由張家的幾個長輩親自作陪,一夜好睡的他此時也確實餓了,連著啃了兩個大饅頭。至于院中其他人時不時投在這里的關注目光,他宗某人雖有感覺,可眼神不好,臉皮也厚,就當一切不存在,倒也維持住了高人形象。
而作為一族之長的張景生卻沒有心情吃什么東西,整個早晨,都望著湖邊那大片大片的莊稼發呆,等眾人準備停當了,才抹了一把老淚,兩步登上當先的馬車,站直身子后大手一揮,沉喝道:“出發。”
就這樣,青壯攜帶著刀槍棍棒或是斧子鐮刀,護衛著由兩輛馬車四輛牛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離開了橋水鎮……
因為宗言的到來,張家人不但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沒花多少時間去做決定。遠不是像張丫記憶中那般急切匆忙。
一切被安排地井井有條,男人走路或者騎驢,老人孩子與女人坐在車上,速度倒也算不得慢。
但北上之途畢竟屬于逃難,一路的氣氛可想而知。
坐在馬車中,總有細微的哭泣聲傳進耳朵,讓人的心情也不免跟著沉重起來。加之,同車的老人總是話多,什么自己陽壽幾何,再有沒有災劫?這次兵災什么時候能過去?子孫的前程怎樣……
他又不是算命的。索性裝模作樣地結個手印,兩眼一閉,就沒人好意思打擾了。
可清凈是清凈,這古代座駕的體驗實在說不上好,富貴人家的馬車不知如何,反正宗言覺得自己的骨頭架子都快散了,竟比在酒肆做一整天的活還要累。
挨到中午休息,他便以修煉為理由,跑到了后方安置物資的牛車。車上全是糧食衣物,躺在上面要舒服不少。
其實,他年輕力壯,還不如下車步行,可實在架不住張家人的熱情,他稍一提及,那邊就跟虧欠他多大似的。于是他只能厚著臉皮接受。
天色擦黑的時候,隊伍尋到了一處荒廟,占地大不說,有些屋宇竟還保持完好。這便是在野外極好的住處了。
男丁們在趕路的途中竟然還獵到兩頭野鹿,在稍微安頓好后,女人們就降之燉了。
因為調料充足,肉湯的香味兒飄散到很遠。可能因為這種美味的食物,也或許因為趕路大家稍微適應了,晚飯的氣氛比之出發前要活躍不少。
每個人都捧著碗,喝湯啃骨頭,吃得無比香甜。
只有宗言沒份,他是小灶待遇。清炒菘菜配白面饅頭,也算可口。
鹿肉啊,一定很好吃。他抽了抽鼻子,早上吃著很香的菜肴,也變得寡淡無味了。
心中暗暗發誓,以后輕易不裝高人了,裝高人也不裝和尚,裝和尚也不裝高僧。當個游戲人間的酒肉和尚不好嗎?
也不知臨時改人設能不能行得通?
可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忍耐幾天。
惡狠狠的啃上一口饅頭,呸!古代的干糧可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