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起得還是較晚,那邊弘濟老和尚的兩個徒弟已經做完早課,給老和尚熬制湯藥了。
得知菩提寺不吃早餐,宗言又回到房里偷偷吃掉了兩張大餅。
囑咐小和尚悟念留下來陪師父,宗言便與法號悟恒的中年和尚一起,收拾起寺院內外黑衣人的尸體。
也不知是心理素質良好,還是因為昨晚的大雨將血跡都洗掉了,第二次面對同類的尸體,盡管胃里依舊翻涌,卻沒有上一次那般強烈了。
悟恒拉來一輛木板車,兩人將尸體扔到車上,等裝滿,便合力拉著進了山,找個僻靜的地方,一個一個的擺放在一起。
這等惡客,自沒有厚葬之說,能入土為安都算不錯了。
兩人跑了好幾趟才將尸體運完,然后悟恒便舉起鋤頭開始刨坑。
說來驚人,他們從寺院的內外足足找出了四十三具黑衣人的尸體,除了其中六具是宗言殺的,其余據說都是老和尚弘濟的手筆。
這些尸體,有的胸口塌陷,有的脖頸斷裂,更夸張的是,有幾具尸體的腦袋直接被砸進了胸腔里。
真是厲害!宗言忍不住贊嘆。
等悟恒將大坑挖好了,宗言卻沒有第一時間將尸體扔進坑里,而是蹲下來,開始忍著惡心摸尸,一旦找到值錢的物件便丟在旁邊。
對于他這種褻瀆死者的舉動,一旁的悟恒先是皺眉,可過了片刻,也學著他的樣子翻找起來,動作竟然也不見得多慢。
宗言朝他瞥一眼,因為距離很近,他能清楚看到對方面上別扭至極的表情,暗笑一聲,并無言語。
可能是因為要出來殺人,這些黑衣人其實并沒有攜帶多少值錢的東西,兩人翻找了半天,也只摸出了幾錠散碎銀子,數十枚銅板。其余什么想象中的武功秘籍,金牌玉佩之類的毛都沒有。頂多那些武器算比較值錢的了,可惜大多破損了,能用的也沒幾個。
等兩人合力將坑填上,悟恒不顧骯臟盤坐在泥地里,開始誦念超度的經文。
宗言站在后面,又掃了眼腳邊那堆摸尸所得,看來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大師兄,并非如弘濟老和尚說的古板不知變通,以后的日子看來不會如之前擔心的那樣難過。
是的,他昨晚答應老和尚,暫時已俗家弟子的身份會留在菩提寺。
可惜法號被定下,他已不能更改。
若說天下間,姓名相同的千千萬,可悟空這名字的含義,對宗言來說實則有著特殊的意思,如今要頂著這個法號度過一段時間,想想還真挺別扭的。
這時,耳聽著晦澀難懂的誦經聲,他不由想起昨晚與老和尚談判的場景。
“不知小師父在哪座寺院修行?”老和尚緩緩開口,先是詢問宗言的來歷。
宗言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往常手感不錯的短發,在這時竟感覺扎手了。被店里的俗人誤會也就算了,怎么面前這個老和尚也認為自己是僧人?難道咱天生就有高僧氣質?
過了半晌,他才無力地回道:“老和尚錯了,我叫宗言,可不是佛門僧人。”
“哦?”老和尚意外看他,尤其是盯著他的短發看了好長時間,才收回目光,雙手艱難地合攏在一起,嘆道:“沒想到老衲竟然看走了眼,實在罪過。”
通過第一句話,宗言便知道對方胡亂指認他是有其他目的,只是眼下老和尚都說自己要死了,他也不好計較,再說也沒什么損失,道了聲無妨,然后說:“既然誤會解除,我是否要出去,將您的徒弟叫進來?”
“不……”誰知老和尚一擺手:“老衲正有要事與施主商量。”頓了頓,他重新打量了宗言,面上竟露出一絲笑容出來:“施主先前對陣那些匪人,出招干凈利落,不知出身何門何派?”
宗言輕咳了聲:“我無門無派,江湖散人一個。”說這話,他其實有些虧心,還江湖散人?要不是有護身木偶,剛剛感受到真氣的他恐怕誰也打不過。
聽他這么說,老和尚臉上的笑容竟然更盛了:“若施主不嫌棄,入我佛門如何,老衲雖然命不久矣,卻足夠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嗯……”他沉吟一番,又搖頭道:“施主實力已不下與老衲,想來是看不上的。今日那些匪人襲擊本寺,所為的正是本寺所傳承的一門神功絕學。只要你完成老衲所托,老衲的大弟子悟恒必將之贈送給施主。”
“什么托付?”宗言蹙眉。
“保護本寺的兩名弟子,直到小弟子長大成人,如何?”
宗言聞言,冷笑著搖頭拒絕了:“我有道家傳承,貴寺的神功還是教給弟子吧,我沒興趣。”他并不是不動心,而是討厭被要挾,更何況,他可不想真當什么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