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潘龍早已告辭離開,但武家的族老們,卻還在開會討論。
“白天的時候,我一時高興,亂了分寸。現在想來,我們這件事做得不妥啊!”武家當代家主武山松嘆道,“那潘龍是何等人物,我們武家跟他聯姻,著實是有些高攀。”
“高攀就高攀,事情都答應下來了,現在反悔可就得罪人了!”他的叔叔武水壽勸道,“做生意就像一根藤,有機會往上爬,總是要爬一爬的。我們武家一直以來就沒找到合適的高攀的機會,現在見到了,攀一下也沒什么不好。”
武山松點頭,卻還是滿臉憂色:“我所擔心的,是我們武家恐怕撐不住這門親事啊!”
“此話怎講?”另一個叔叔武水福問。
武山松嘆了一聲,說:“如今大夏的局面,諸位叔叔也看得出來吧?”
武水壽說:“混沌不明,既有大機會,也有大風險……反正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咱們武家堅決不往中州去。這不是之前就已經定下來的嗎?”
“是啊,我們武家雖然傳了十多代,可老實說,在大夏算不上什么名門世家。在武林之中連一個靠得住的真人宗師也沒有,在官場上也沒跟達官貴人攀上可靠的關系。天下太平還好,要是有個什么動蕩,殺豬吃肉也好、殺雞儆猴也好,我們武家都很適合當那只被殺的豬或者雞。”
武山松苦笑著說:“正因為如此,今天潘龍來提親,我們大家才興高采烈,覺得武家終于攀上一個靠山了,此后至少在武林之中有靠得住的幫手了,對不對?”
族老們紛紛點頭。
“可我回頭一想,這潘龍少年英雄,在全天下都數得著,那未來這一場風雨,可能跟他沒關系嗎?”
族老們都皺起了眉頭。
武山松憂心忡忡地說:“他再怎么厲害,上面也還有長生仙佛們。就算他修成長生,也不可能橫壓一世,總有人勝過他——大夏千載,終究也只出了一位妖神義烏。而那位妖神的來歷,諸位叔叔們想必也知道吧。”
武水壽搖頭:“我只知道那位妖神手段通天,曾經多次和朝廷作對,朝廷也奈何她不得。至于她的來歷,我卻是不大清楚。”
“那妖神本是儒門弟子,在儒門之中也不算怎么出眾。后來帝甲子滅儒墨等各家異說的時候,儒門覆滅,她只身逃走,十余年后神通大進,刺殺帝甲子未果。此后被朝廷高手追殺,然后不知下落。又百余年后歸來,修得一身驚天動地的本領。”武山松大概介紹了妖神義烏的來歷,然后說,“文超公有云‘艱難困苦、玉成于汝’,那些威震天下的人物,要么出身極好,要么就是經過無數艱難困苦才成長起來的,潘龍他……能例外嗎?”
“他大概是天縱之才吧,也沒聽說他遇到過什么艱難困苦啊。”
“是啊,我倒是聽說他可能是大德高僧轉世,功德無量,所以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武山松冷笑:“功德無量這話,那些庸人們信也就罷了,諸位叔叔怎么也被忽悠了?若是功德深厚就能逢兇化吉,當年被帝甲子鎮壓乃至于殺滅的那些個高僧大德們,難道功德不深厚嗎?”
“帝甲子上應天意下得人心,和他作對,就是和九州百姓作對。功德再深厚也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