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塔麗婭轉頭看向擺放祭品的位置,只看到幾個被捆得像粽子一樣,恐懼到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的邪教骨干。
“我真沒看出他們哪里‘不緊張’了。”道格拉斯忍不住問,“他們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啊。”
“怎么會呢,未知才需要緊張,已經確定的事情,沒什么可緊張的。”潘龍笑著說,“他們反正是死定了,明明白白的事情,這就不需要緊張了啊。”
道格拉斯看著那些人的臉,又看看法陣外面一群被潘龍擺得整整齊齊的肉粽子,實在沒辦法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兒的“不緊張”來。
但他卻突然忍不住想要笑。
這些年來,這些邪教大佬們在倫敦周邊搞風搞雨,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犯下了多少血案!
他不止一次想要逮捕這些人,但卻始終被阻攔。
他們的權力、財富,乃至于社會地位、家族人脈……這些有形的和無形的東西,組成了一張羅網,一面盾牌。
這羅網密不透風,這盾牌比任何鎧甲和法術都更加強而有力!
他,奈何那些人不得。
盡管這里每一個混賬,他都能拿出至少一件足以將對方送上絞刑架的鐵證來。但在那些有形和無形的庇護面前,就算是鐵證也奈何他們不得。
他不止一次為此憤怒,不止一次詛咒和唾罵,但他無可奈何。
于是他的性格越來越偏激,越來越固執,越來越不近人情。
很多人都說,道格拉斯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甚至距離完全瘋掉不遠了。
甚至于,他自己都這么覺得。
但今天,他感覺心情無比愉快,所有的阻塞都煙消云散,所有的壓力都不翼而飛,整個人就像是被清水洗滌過一般,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十分通暢,快活得就像一個得到了想念依舊的玩具的小孩子。
用另外一個世界的形容詞,他此刻就是念頭通達,暢快得宛若一條自在游弋的魚兒。
時間漸漸到了,月亮抵達了天頂。
然后,納塔麗婭念起了咒語。
“驕盛奪目,終不能長久。”她說,“日出為血,從血中升起的太陽,卻沒有了往日的顏色。它一分為四,唯余殘照。”
隨著她的咒語,龐大的靈從她的身上透出,沿著法陣的脈絡流淌,激活了法陣之中的各種東西。
經過暴曬的砂礫發出細微的光芒,用鮮血謄抄的密傳書無火自燃,充斥著驕盛色彩的畫布明亮得好像鏡子一般,發光的顏料緩緩升到空中,無形的“燈之影響”則開始擴散,彌漫在整個法陣之中。
那些被精挑細選出來的邪教骨干們,眼睛瞪得像牛馬一樣,他們拼命地掙扎,卻一點也無法移動。
很快,燈之影響化成的迷霧就籠罩了他們。
不似人聲的吼叫從他們的胸腔里面發出,在咽喉之中震蕩,最后混合著鮮血,從鼻子里面噴了出來。
這一噴,就沒有停下。
很快,鮮血噴盡,但那幾具尸體卻并不顯得干枯猙獰,反而像是被洗干凈之后擰掉了水的衣服,透出一種清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