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列御寇看不過去了,勸道:“你樂也樂過了,笑也笑過了,可以了吧。”
畢靈空這才變回人形,說:“我明白了!上次他們沒怎么出力,一定是時間太緊,來不及準備。當初我是四月二十二才找到他們,五月初五就開打了,前后不過十幾天。十幾天的時間,對于個人廝殺來說當然很足夠,但想要弄一場大戲,想要施展某些龐大的手段,卻還不夠。”
“那老師當初為什么不遲一點動手呢?”潘龍好奇地問,“比方說,可以在八月十五動手啊。”
畢靈空搖頭:“當初這個時間并非我決定的,是陰陽家那群家伙占卜的結果。他們說,在端午這天動手,對大夏朝廷的打擊最大。早了、遲了,都不好。”
她嘆了口氣:“要不是時間太緊,我何至于只找到這么點幫手?花點時間幫那些當初被趙勝封印的仙佛妖神暫時脫困,讓他們能出來一時三刻,大家聯手把神都轟到地上去,豈不美哉?”
“陰陽家的占卜?老師您還相信這一套嗎?”潘龍有些驚訝,“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命運、占卜……這些東西不該成為我們的指導才對啊!”
蘭陵況的臉色好了幾分,點頭說:“人貴在誠,誠于己者,必當全力以赴。天命如何、運勢如何,不足道也!”
在反對占卜的問題上,儒法兩家倒是頗有相通之處。
而在場唯一一位支持占卜的就不樂意了,列御寇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一個妖神、一個仙佛,都是見識過世界之源、大道之本的,結果嘴一張就是‘天命不足畏’……文超那忽悠專家編造的‘金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看來也未必是假的。畢竟妖神和仙佛里面都有老年癡呆嘛。”
眼看這三位又要因為理念不合爭吵起來,潘龍急忙勸架。
他能想到的辦法,自然不外乎“轉移話題”,而他能夠用來轉移話題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在“模擬密教信徒”世界得到的靈感。
“老師,我最近有一點關于‘仙佛’的構想,您愿意幫我分析一下嗎?”他說。
這個問題頓時吸引了三位長生者的注意力,就連剛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都鼓起來幾分,準備跟列御寇大吵一通的畢靈空都立刻轉頭,好奇地看著他。
“關于仙佛的構想?說來聽聽!”
潘龍笑了笑,說:“以我所知,想要修成仙佛,關鍵是要用自己的理論去影響世界,得到社會的認同,得到世界的反饋,進而為自己打開通往大道之源的道路,借助這條道路抵達大道之源,把自己的靈魂和它錨定,從而獲得‘道不滅、我亦不滅’的成果,對嗎?”
畢靈空點頭:“是這樣沒錯,但想要找這么一條路,并不容易。”
潘龍又笑了:“我這段時間住在京畿,找朋友幫忙,混進了翰林院的觀文殿,看了不少書。然后我就發現,自古以來,多的是研究‘天道如何、天下如何、天命如何’的人,卻少有研究具體問題的。”
“此話怎講?”蘭陵況忍不住問,“我覺得,我們都是在研究具體問題啊。該怎么治理國家、怎么處理政務、怎么管理官員、百姓、怎么抓牢權力……這些問題還不夠具體嗎?”
“是啊,怎么讓自己開心,怎么順應社會的潮流,怎么明哲自保……我也覺得我研究的東西挺具體的。”列御寇連連點頭。
畢靈空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擺什么譜?怎么,欺負我沒自己的成果嗎?”
兩個仙人笑了,連聲說“絕無此意”,但看他們那得意的樣子,很顯然能夠在老朋友面前掙一回面子,讓他們十分開心。
潘龍等他們鬧完了,才說:“我的意思是,為什么沒有人分析諸如‘水從高出往低處流的時候,速度跟高度之間有什么關系’以及‘兩塊石頭落下來,重的和輕的誰先落地’之類的問題呢?”
“當然有人研究。”列御寇立刻就回答,“墨家有不少研究這個的,還出了好幾本書呢。”
“但他們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標準,或者說,沒有給出一條簡單明了的算術方案。”潘龍說,“我的想法就是,如果我研究這些東西,創造出以算術來明確這些變化程度的方法,那算不算……開啟了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