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喜安眼中寒芒一閃:“我們當官的,不怕百姓成群,就怕成群的百姓里面,混進去一些刻意搗亂的。如果這些刻意搗亂的,還是跟那些百姓熟悉的,甚至于有威望的,事情就越發難辦。”
他看向曾家莊的方向,曾家莊的人們已經帶著親人的尸體離開,去北邊那座山丘上向陽坡的曾家祖墳安葬。
“如果那些既有威望又有實力的邪惡高手們還在,他們肯定不愿意老老實實血債血償,必定會叫囂慫恿,煽動生事。到時候,大概就只能雙方血戰一場,不死不休了。”
潘龍想象了那樣的一幕,不由得眉頭緊鎖。
那樣的話,死的人必定比現在更多,甚至就連真人宗師們,也免不了下場廝殺,斷無可能大家只是切磋一番,分出高低,就此作罷。
“有規矩終究比沒規矩好,講規矩終究比不講規矩好。”一位真人感嘆,“要是大家都能夠講規矩,都能夠按照昔年太祖的法度、文相的宣講去做,天下必定可以萬世太平,永遠都不會有刀光劍影,有流血流淚。”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盧喜安冷笑,“您老也是一百七八十歲的人了,怎么像小孩子一樣天真呢?”
“就是因為我老了,才越發想念少年天真的我。那時候我所想的事情,很傻很天真,但很美好。”那位真人笑了笑,說,“此間事了,老夫也就告辭了。日后若是你們有機會路過北皇山,可以來找老夫喝杯酒。”
“那我現在就去討嘮你一杯酒吧。”另一位真人說,“這邊收尾的工作,交給兩個朝廷命官就好。我們都是江湖之人,閑云野鶴,且去松下飲酒賞花。”
“如此甚好,北皇山上近日繁花盛開,山頂偏偏還有一些積雪,從上往下,四季并存,風景著實不錯。”
“那還等什么,快走快走,我已經迫不及待要以美景下酒了!”
一陣狂風,二人乘風而去。
潘龍看著他們遠去,忍不住笑了。
“真是灑脫的人啊!”
“灑脫什么灑脫,還不是跟我一樣,和曾家有過節,無論如何都要看到曾家倒霉,才算是心滿意足……”盧喜安低聲嘀咕。
潘龍微微一愣,然后笑得更開心了。
他們在曾家莊留了三天。
這三天里面,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來曾家莊,其中也有一些人是跟曾家有深仇大恨,想要來報仇的。
但潘龍這次卻沒松口,只是讓他們去官府告狀,按照法律審判。
曾家那些欠了大筆血債的人基本都死了,剩下的無非是正常的江湖仇殺而已。
行走江湖,本來就免不了你殺我、我殺你。
親人朋友被殺了,要報仇,這是很正常的。但既然沒能趕上之前那一波,就老老實實將事情交給官法去解決吧。
反正曾家到了如此地步,斷無可能再勾結官府,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如果真的有該抵命的,朝廷判決下來,潘龍也不會阻止。
有趣的是,倒是沒有多少人告曾家搶奪財產之類訴訟的。
曾家能夠在幽州執牛耳多年,做事的確頗有章法。這千年積累的,并不只有財富和仇怨,也有很多的優質無形資產。
三天之后,一大批官差和士兵來到了曾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