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位鄭大夫目光冷冷得掃過院子里這些衣著粗樸的鄉野醫生,略帶不屑得說道:“孫老夫人近些年身體還算康健,在鄙人的悉心調理之下,一直沒得過什么大病,今年也是奇了,老夫人夏天的時候汗出的就特別厲害,當時我給老夫人診了脈,察其寸關尺三部脈象皆細弱,尤其右關脈最為明顯,再結合老夫人的自汗一證,鄙人斷定老夫人的病證當為脾肺氣虛,故而鄙人給老夫人開了加味四君子湯,讓老夫人慢慢調養著,其實很多年老體弱的人都是這樣,這種病不能急,慢慢梳理自然就能好了。
壞就壞在前幾日,知州大人的一個遠房親戚從長白山弄來了一支老山參孝敬孫老夫人,下人哪里識得此物的真偽,當晚就給老夫人把人參燉了,沒想到老夫人服用了這支人參之后,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之前老夫人的病情僅僅是輕微的汗出,現在已然變得冷汗不止,神志昏沉了,據我觀察,孫老夫人這幾日是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睡著的時候還會再盜冷汗,每次醒來頭發里面都是濕透了的,手腳四肢也均是冰冷又潮濕。
見此情形,知州大人很是焦急,故從錦州府和奉天府都請了名醫過來,鄙人也有幸參加了前幾日的會診。”
說到這里,鄭大夫故意提高了嗓音,仿佛是有意讓院子里的眾人都聽到自己參加了前幾日的會診,略作停頓之后,鄭大夫又繼續說道:“可惜的是,由于老夫人的病情著實怪異,目前所用之藥皆無效驗,今日老夫人的病勢又重了一層,現在一天只能清醒一兩個時辰了,人也出汗出得快虛脫了,當時我們會診的時候就琢磨過這種情況,大家都說問題就應該出在那支老山參上面,現在剩余的那部分老山參已經被奉天府的岳大夫帶回奉天查驗去了,據岳大夫說,不出意外那就是一根假人參!孫老夫人的基本病情就是這樣了,現在召集大家前來,就是讓大家出出主意,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孫老夫人度過難關。”
介紹完病情之后,鄭大夫就在大堂門口的茶桌旁坐了下來,他實在懶得抬眼再看這些上不了臺面的鄉野醫生了。
聽了鄭大夫的介紹,陸修遠心里直犯嘀咕,這鄭大夫哪里是在介紹病情啊,這根本就是在吹噓自己和推脫責任,但凡中間涉及具體病情的地方,都是草草幾句帶過了事,這樣的話誰能分析出個子丑寅卯來呀。
孫管家這幾日亦是累得筋疲力盡,此次他召集鄉村大夫和游方醫生前來會診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此時他見鄭大夫說的敷衍,也只能無奈得搖了搖頭,不過這孫管家到底為人忠厚,不愿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此刻他依舊想做最后一次嘗試,于是他對著院子里的眾人再度行了個禮,神情恭謹又疲憊得說道:“諸位先生行醫日久,想來是見多識廣的,所謂醫者仁心,在座諸位有誰治過或者聽過此類病證的,還望不吝賜教,小老在此拜托諸位神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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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鄭大夫和孫管家的介紹之后,院子里的眾位醫生又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重新討論了起來,嗡嗡之聲再次彌漫在這簡樸又幽深的庭院里面。
與此同時,孫知州正坐在隔壁的廂房里,他現在整個身子都癱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連續數日的煎熬,早已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了,無論當地還是外地的知名醫生他都請過了,就差要去京城請醫生了,可是京城太遠,千里驅馳肯定是來不及了,這次招來的又都是些沒有名氣的鄉村醫生和游方醫生,孫知州本來也沒指望能有什么奇跡發生,只不過是在絕境中做最后一點努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