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潤年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失態,失態了,剛才聽得入迷了,不想竟神游八極去了,陸先生果真高才,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與家師此前確實遇到過不少過此類真假摻雜的案例,卻從未想得如此透徹,今日聽得先生講學,方知學無止境!”
說到此處胡潤年態度愈加誠懇,他對著陸修遠站起來又施一禮說道:“我欲代家師邀請先生前往奉天府一行,以廣醫道究醫理,家師平生最好結交能人異士,若先生能隨我前往,家師必然欣喜萬分,到時候先生與家師一起在奉天講學,想來也會成為一段佳話。”
陸修遠聽罷趕緊婉言謝絕道:“胡先生謬贊了,學生只是初入江湖,雖然某些方面偶有見解,但醫學廣闊,很多領域我也是僅知皮毛罷了,講學是萬不敢當的。更何況我還要下江南去尋找師兄,這是在下當前的頭等大事,等將來在下回到寧遠之后,一定要去登門拜會慶老先生,聽慶老講學,這也是我在寧遠州這么多年的一個夙愿。”
“好好好,那就此說定了,等陸先生再回寧遠的時候,我一定親自來請。”說完這句話胡潤年又發出了那經典的爽朗笑聲。
陸修遠覺得這個爽朗耿直的胡潤年真是對胃口,于是也耿直得問道:“先生可還有其他疑惑?咱們一并探討了事。”
“有,有,有。”胡潤年還沒等笑完,趕緊搶聲說道:“在下的第二個疑惑便是,先生為何選用了百合固金湯和何首烏末填臍這一方一法,他們有何精妙之處,請先生為我解惑。”
“百合固金湯自前朝名醫周慎齋發明以來,一直都作為治療陰虛咳嗽的良方而存在,其實此方的實質是補肺腎之陰以固本,祛痰止咳以治標,我們如果祛除其治標的部分,那這就是一個治療肺腎陰虛的良方,而孫老夫人的陰虛汗出一證,其本身病位就在肺腎,所以用百合固金湯恰到好處,而且即便不修改其方,只用百合固金湯的原方來治療陰虛汗出之證的,自古及今也是多有記載的,可見應用此方是有理有據有臨床的,我用其來治療孫老夫人的汗證并非是取巧,僅僅是因為其最為對證而已。”
對待胡潤年的提問,陸修遠回答的很認真:
“再說這制首烏末填臍這一法,此法在明代醫學大家張景岳先生在《景岳全書》中就有記載,另外同治年間的名醫吳尚先也常用此方法治療自汗一證,他多次使用此法且屢獲良效,制首烏乃滋補陰血的佳品,其所治療的自汗之證,顯然也是屬于陰虛自汗之證的,故而我用其來做外治治療。”
胡潤年對這醫理聽得是津津有味,但卻為自己歷史知識的匱乏而感到愧疚,不過他到底為人耿介,絲毫不愿隱瞞自己的不足,他在聽完陸修遠的講解之后果斷問道:“同治年間?這是什么時候呢。”
“額……,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年,但我的記憶里有此內容,回頭我還得去翻翻家里的舊書,可能年頭太長了,記不太清了,不過這個案例我倒是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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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好多次,不會錯的。”陸修遠腦子里有太多的醫案了,每次他通過記憶來整理醫案的時候并沒有重視過歷史,反正他覺得不知道的年號的都是前朝的,管他是具體哪個朝代的呢。
胡潤年更是不會去深究這個事情,因為同治是哪一朝的其實并不重要,只是可惜自己沒聽過吳尚先這位名醫,回去一定要請教請教老師,如果能找到吳尚先的書來讀,那就更好了。
結束了與陸修遠的對話之后,胡潤年不禁暗自感慨:“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看來我們奉天又要出一位名醫了,老師啊老師,奉天醫學界后繼有人啦!”
如此盤桓了兩日,胡潤年興高采烈的返程了,真是不虛此行啊!
孫老夫人的身體是一日好過一日,現在一日三餐也比以往吃得多了,雙目也總是透露出神采來,尤其是見到陸修遠的時候,她看著這個仙氣飄飄的年輕人,更是打心眼里喜歡,一日不見就悶悶不樂,弄得陸修遠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在這里繼續住著。
孫知州最近則是忙得昏天黑地,畢竟前段時日母親生病耽誤了太多的公務,而他又是一個事必躬親之人,所以在母親病情見好之際就開始了四處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