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復仇成功的希望有多渺茫,即便復仇成功,也只會在夫馀內部,刮起一陣血雨腥風,而失去了明思王的夫馀,真的經得起這么一場暴風驟雨嗎?不用黑齒影寒說,梁禎也知道,答案只有一個:不能。
“有人可以給你答案。”梁禎肯定道。
黑齒影寒咬著牙翻過身子,腦袋微微揚起,原本渙散的目光忽地聚向一處:“誰?”
“你自己。”梁禎再次摟住了黑齒影寒,看著那雙曾讓他丟了魂魄的眼眸,嚴肅道,“我們都還年輕,遇見事時,容易亂了陣腳。但時間終究會教會我們,正確的做法。多年以后,你會明白,是該寬恕,還是該復仇。”
“但有什么用呢?”梁禎只覺得,那雙平生所見,最為動人的眼眸,一點點地黯淡下去,這感覺,就好像看著一株鉤子薔薇慢慢枯萎一般,“只有強者,才有選擇。”
“你會有的。”這話很平,很淡,只有四個字,但它的分量,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重。
兩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看著窗外的天空,由純黑變成深藍,再由深藍變成淺藍。
李元峰身上,具有莊稼漢的所有優良品質,盡責、高效、縝密,天一亮就捧著一塊木板來跟梁禎請示問題。
“司馬,任丘一戰,俘獲了將近兩百俘虜,且昨天,又有二十余壯士欲從軍。若收編這些人,恰好可以彌補我軍昨日之損失。但問題是,這兩百來號人,并無軍糧配給。若不要這兩百人,恐怕往后的作戰,我軍會倍感吃力。”
“你們有何良策?”梁禎揉著眼窩,一夜未睡讓他的腦袋疼得厲害,乃至于對這一重要問題,也不想多作思考。
“最妥之策,莫過于向沙從事報備,申請增加糧草,但如此一來耗時日久,這些日子里,俘虜們的飯食如何供應,將會是個大問題。”李元峰邊說邊不時瞄一瞄手中的木板,似乎是怕忘了什么東西,“另外一策,則是直接向任丘收取軍糧。但這不是我們手頭上權力能做到的。”
“最穩健但最下之策,便是將傷病營留在任丘,由任丘縣負責供給糧餉。”
“真令人頭疼。”梁禎苦笑著搖搖頭,“這第三策,只會讓兄弟們寒心啊。”
梁禎從李元峰手中接過木板,然后愁眉苦臉地返回屋子,因為他需要在半天之內,決定采用第一策還是第二策,然后動手實施,否則,就會延誤戰機。
“按照計劃,我們明天就要出征,進攻博陵。如果兵力不夠,就有可能供不下。但如果從任丘征糧,就要越權了。”梁禎舉著木板,在狹小的房間中來回踱步。
“你太耿直了。”仍在臥床的黑齒影寒幽幽道。
梁禎一驚,頭一側,恰好捕捉到黑齒影寒眼中,那絲一閃而過的狡黠:“你有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