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兒!輔兒!”董卓狼狽不堪地從牛輔身子下面爬出來,冠冕印綬什么的都丟了一地。
“大人……別管我,走!”牛輔的左腿被壓在輕車的殘骸底下,整個身子也因此而無法動彈。
“不!”董卓果決道,然后馬步一扎,雙手一運勁,“起!”
“呼!喝~”
“呼!喝~”
“呼!喝~”
羌人終究還是現身了,從古樹之上、落葉之下、大石之后,漫山遍野,每一個肉眼能夠看見的地方,都有一群披頭散發,手執彎刀的羌人正在咆哮著逼近。直到此時,官軍才從他們混亂的號衣之中發現,伏擊他們的遠不止白馬羌一步。
據此戰幸存的老兵回憶,這種感覺就像在跟全天下為敵,全天下都在毆打他們,頭上、腳下、胸前、背后,敵人無處不在。
羌人就像樹林中的豹子,矯健、狠厲、準確,他們似乎不知疼痛,無論是鋒利的長戟或是快如閃電的環首刀都不能遲滯他們的腳步;他們的彎刀沉重而鋒利,以至將人頭砍下來就像割粟一樣輕松;他們的心,就像天山之巔的雪一樣冰寒,乃至將活人剁成數塊就像喝水一般自然。
他們就像飛蝗一樣,人多且難纏,一個死死地抱住漢軍的腳,無論是自己的臉被刀割得血肉模糊,還是自己的腦袋被刀柄砸得腦漿迸流,都絕不松手,另一人則一刀將惶恐不安的漢軍砍成兩段。
更有甚者,一人死死地抱住面前的漢軍,就像洞房中的新人相擁時一樣,然后另一人一刀將這兩人一并斬作四段,或是用一支鋒利的短箭,將兩顆同樣熾熱的心“系”在一塊。
“別慌!告訴自己!就是要喝他們的血!”董卓雖然年紀已大,但箭術卻依舊精湛,只見他左右開弓,交換著從身子左右兩側的箭囊中取出弓箭,每發一箭,都必定能夠干掉一個羌人,“就是要喝他們的血!你才能活下來!”
董卓大聲吼著對付羌人的訣竅,然而能夠聽見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因為在他身邊的衛士,已經所剩無幾。
“牛軍候,都到齊了嗎?”梁禎一手舉著圓盾,一手握著環首刀,眼睛盯著前面砍成一團的二十余人,問身后的牛蓋。
“回司馬,能動的都來了。”
“好,立刻回撤!”這話,既是在對牛蓋說,也是在對張郃說。
“這里的弟兄怎么辦?”兩人同時道。
“撤!”梁禎沒有解釋,只是用最簡短而直白的語言重復著自己的命令。
“吼!”羌人發出如狼似虎的咆哮,飛身一躍,如同豹子一般,撲向早已被自己鎖定的獵物,他的“雙爪”如愿地嵌進了董卓的肩甲,鋒利的獠牙也逼近了董卓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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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最后關頭,董卓射出了長箭,這不過是咫尺的距離,巨大的沖力不僅讓長箭擊碎了羌人的腦袋,更帶著他沉甸甸的軀體往后飛出兩三步。
一個羌人四肢并用地從正面沖向董卓,并一把將董卓肥碩的雙腿死死抱住。
“撒開!”董卓大怒,鐵弓猛地往下一砸,“轟”的一聲,那人的腦袋上登時出現了一個拇指甲般大小的洞。然而,這人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扭得更緊了。
“直娘賊的!”董卓扔掉鐵弓,一把揪住羌人的頭發,猛地一扯,連著頭皮撕下一大截,羌人的臉也終于露了出來。這是一張比鬼還恐怖的臉,上面全是腦漿與泥血,而且那張嘴還張得老大,露出全是血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