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夫馀。”梁禎將頭偏向東北,看著那邊的鉛云,“兩萬大軍,一個晚上,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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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生在漢初,跟著淮陰侯,定能一路高奏凱歌。如果我們生在更始年,跟著光武皇帝,也能載譽還鄉。但儁乂,不管你承不承認,有些事,真的是天意如此,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
“不不不!”張郃圍著梁禎轉了好幾個圈,并不時地踢飛幾粒小石子,“既然如此,我們這幾年,是在為何而戰?弟兄們,又是為何而死?”
“為了我們胸口的‘漢’。”梁禎的聲音,中氣十足,而且還充滿了憧憬與向往,“為了它背后的五千民生民,為了我們的子子孫孫,依舊是這萬里河山的主人。”
“司馬,你是不是過慮了?自古以來,中原就是我們的疆土,從來沒有被奪去過。”
梁禎彎嘴一笑:儁乂啊,儁乂。你是不知道,這百年之后,便是五胡南侵,神州陸沉,華夏血脈幾近斷絕。而根因在東漢時便已埋下了。
“西邊,有羌胡虎視眈眈,北邊,有鮮卑、夫馀;南邊,蠻人、苗人;他們無歲不侵,無歲不亂。寇略中原之心早就暴露無遺。”梁禎搖搖頭,錘著自己的胸口道:“而大漢之所以能延續至今,就是因為有我們這樣的軍士,一批一批,一代一代地手拉著手共赴黃泉。這才讓胡蠻知道,什么是大漢天威,什么是不可侵犯。”
“所以,今天的這場仗,是表態。是在向羌人表明我天漢的態度,因此戰死,并不可怕。”
“原來如此!郃茅塞頓開,謝司馬!”
跟張郃一樣,董卓或許也是自感此戰難勝,但他的權力令他能做出一些挽救工作,比如他派別部司馬劉靖率步騎四千屯駐安定,隨后再進軍望垣。
大軍再度開拔的那一天,風很大,風中,還夾雜著雨粉,落在大伙身上時,冷颼颼的。
三天后,漢軍果然被先零羌人圍在望垣北部。那是一片緊靠渭水的谷地,水聲如雷,晝夜不息。先零羌是在晚上來的,無聲無息,但第二天一早,漢軍醒來時,卻驚訝地發現,來路與去路上,都擠滿了黑壓壓的胡兵。而守備路口的軍士、哨騎,則全都被吊在光禿禿的樹干上,腳踝上被穿了一個洞,血流不止,哀嚎不息。
“將軍!讓我沖過去,給弟兄們一個痛快。”段煨提槍上馬,在馬上向董卓請戰。
“放肆!下馬!閉營!”董卓喝道,連下兩道命令,然后甩袖而去。
當天夜里,漢軍便被陷入饑寒交迫的境地,因為他們來的時候,就只帶了一個月的干糧,而經過這么多天的消耗,又被劉靖軍分走了一部分后,軍中的余糧,便只夠四天食用了。
董卓下令限制飲食,伍長以下僅能靠飲用渭水、食野草度日。伍長以上,軍候以下,日給食大半斗。只有校尉以上的軍官,能夠維持原來的飲食標準。
瓦解權威最有效的武器,不是刀槍,而是饑餓。限制飲食的第二天,李孝儒便當著全體將校的面,公開指責張溫:“將軍麾下的三萬將士,乃大漢最后的精銳,若有失,三輔不保、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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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保、關中不保。而這一切,均是一人之過。非我等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