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古林幽幽,石屋森森。白,祥云重重,流水嘩嘩。
三十名白袍似雪的巫師戴著黑色的獠牙面具,圍著一只巨大的石棺,又唱又跳,動作夸張,聲音悲壯凄慘。頗有荊軻當年在易水河邊吟唱“風蕭蕭兮易水寒”之味。
巫師們確實在送別,但不是在送一位足以與“荊軻”相媲美的壯士,而是在送別他們此生最為敬愛的明思王:
悠悠昆侖神~,何故奪我明思王~,使我黑土不~得耕;濤濤難水仙~,為何薄我明~思王,使我六畜不~得息。
黑齒依臺立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崗上,透過叢叢灌木凝視著河邊的巫師們。他左手緊緊地握著彎刀的刀柄,右手的拳頭更是“咯咯”作響。
“我恨他。”黑齒影臺說,說話的對象是站在他身側的親妹妹。
“你不能這么說父王!”
“哈哈哈哈!”黑齒依臺氣極反笑,“父王?他只是你的父王!”
“你什么意思?!”
怒火“蹭蹭蹭”地往黑齒依臺的眼窩中噴:“從來就沒有一個夫馀王,會讓自己的女兒跟兒子相爭!”
“我何時要與你相爭?”
“御前靈侍,只能屬于夫馀王!它是我的!是我的!父王憑什么將它交給你?!”
“父王不是寵你嗎?你不是很孤傲嗎?”黑齒依臺忽地猛撲上來,一手揪住黑齒影寒的衣領,“好,我就讓你嫁給阿魯望!讓阿魯望!好好地伺候你!明思王唯一的女兒!”
遠處的雪山,在那一霎,徹底地陰暗下來。黑齒影寒花了十多年來構筑的世界,也在那一刻,開始崩塌……
“不要!不要!”黑齒影寒猛地從睡夢中驚醒,身子一挺,就想坐起來,可雙手手腕卻忽地傳來一陣劇痛,她扭頭一看,只見兩手的手腕上,都捆著一條手指般粗細的麻繩。
“妹妹,你醒了?”黑齒影寒正驚愕,耳邊,卻忽地傳來韓霜靈清脆如黃鸝般的嗓音。
“這……”黑齒影寒身子往后一傾,雙腿一曲,腳板對準韓霜靈,一臉的戒備與迷惑。
“你啊,睡了整整五天了!”韓霜靈“咚”地坐在床邊,纖纖玉指一點黑齒影寒鼻尖,“睡就算了,還不老實,每隔三五個時辰就亂走!還大喊大叫!丫鬟都快被你嚇瘋了。”
“啊……”黑齒影寒雖說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全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家伙,但現在她卻偏偏大驚失色,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或許,人真到了那個年紀,都會變?
“我……我喊……什么了?”
韓霜靈狡黠一笑,腦袋忽地往黑齒影寒處一逼:“行啊你,竟然連我男人都敢騙!哼!”
“我不是,我沒有……別……唔……”黑齒影寒一邊甩頭否認,一邊拼命往后退,直到被韓霜靈逼到墻壁上,并被后者一手捂住了嘴。
“你肯定是胡人。聽口音,似乎像是鮮卑或者更遠的。而且,跟德源攪在一起之前,地位還不低呢。”韓霜靈就像一個經驗豐富且拿捏住了犯人死穴的決曹椽,像貓玩弄老鼠一樣玩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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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犯人。
黑齒影寒想詭辯,可嘴卻被韓霜靈捂得嚴嚴實實,只好一個勁地搖頭,以示反對。
“身子可以否認,可眼睛卻很誠實。”韓霜靈點了點黑齒影寒的眼皮,“再說了,我可照顧了你整整五天。你一天瘋五回,算算,你還有什么沒有‘交代’的?”
黑齒影寒眼一閉,不知是暈了過去,還是放棄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