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既然說到忠臣,那就請容武明說說,武明心目中的忠臣。”童武明的聲音依舊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布衣見到高官時的那種,發自內心的驚懼,“昔年武王伐紂,伯夷、叔齊謂之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武王不聽,故伯夷、叔齊終生不食周栗,終餓死在首陽山。故太公贊曰:此二人乃義人也。依武明看來,此方可謂之忠臣。”
“再觀豫讓,三刺趙襄子,留下‘士為知己死’的典故,但彼時無論是趙襄子還是智伯,都不過是晉之臣僚,真正的國君反倒困頓于深宮。因此,豫讓之所為,在武明看來,不能稱之為忠臣也。”
“若壯士是陛下使節,禎愿領旨行事。若壯士是他人說客,則請回吧。”梁禎雙目中忽地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禎不遵無名之旨。”
童武明愣愣地看著梁禎,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梁禎竟然會利用他話語之中的漏洞來反戈一擊。當然,他也明白,梁禎表面上將話說得那么死,其實就是為了讓他道出,他究竟是替誰做事。但這又怎么可能?因為,袁隗一家五十余口被滅門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呢。
“既然這樣,那武明也沒什么可說的了。”童武明站起身,躬身一揖,“校尉,武明告退。”
“慢!”梁禎待童武明倒著走出三步,才開口叫住了他,“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今日西、南二座大營里,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吧?”
童武明輕聲一笑:“武明只是奉命家主之名,前來拜謁校尉,別的,一概不知。”
“我不會對你怎么樣,但張校尉暴戾,段校尉陰險,你們家主又如何保證,他們會不會對密使動手呢?”
童武明再次一揖:“回校尉的話,日月星辰的運動自有其定律,世人的生死也自有其命數。若是注定今夜死,也沒什么好畏懼的。不過武明還是感激校尉的寬厚。”
梁禎手一抬,一件暗器便飛了出去。童武明輕輕一側身,左手猛地往前一探,便將那“暗器”抓在掌中,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塊橢圓形的令牌。
“謝校尉。”童武明知道,有了這令牌,他便能夠暢通無阻地離開軍營,再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潛行之事了。
梁禎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童武明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黑齒影寒才敲響了房屋的門。
“查到了嗎?”梁禎問。
黑齒影寒將門關好,然后又匐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他很機警,五個斥候都被甩開了。”
“嗯,他確實該有這個本事。”梁禎微微一笑,“不然的話,他的家主與自縊何異?”
“還好這個人只是來議事的,不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