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也是一門學問,因為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三言兩語之間,便能將談話對象的心思摸個八九不離十,然后“對癥下藥”從而將對方拿捏得死死的。而不善于言談,或許是段位不足的人,則往往陷入被人賣了還全然不覺的被動局面。
梁禎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賈詡所拿捏,因此只能加倍小心地審視賈詡的每一言,每一動,以試圖揣摩出賈詡的真正目的。畢竟,賈詡不是盈兒,猜不透他的目的,就極容易淪為他手中的木偶。
“禎未冠從軍,初時只為了一口吃的。但這么些年,也走過許多地方,見到過許多餓殍,許多焦黑的尸體,許多被焚毀的亭里。”梁禎決定拋出一部分的實話,但這實話之中,也必須夾雜相當一部分的謊言,“這兩年,并州屢遭戰火,甚至連州府晉陽,也兩次被攻破。禎亡妻家在太原,因此禎想率軍向北,平定并州,讓并州的百姓,能安居樂業。”
“唉,德源的志向,又何嘗不是賈某心中所想。”賈詡終于面露愁色,“只惜,賈某虛度半生,也沒能替萬民做一件事。空有虛名,不勝慚愧。”
梁禎覺得,賈詡這話像是在暗示自己是時候他拋“橄欖枝”了,但又不知道,賈詡是真的想與梁禎一并去打天下,還是奉了李傕等人的指使,來摸清他到并州去的真實意圖。
“哪里哪里,文和兄現在是左馮翔,與九卿同列,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時機啊。”
“唉,若放在二十年前,左馮翔之位,倒是可以做一些實事。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梁禎一聽,本來懸著的心終于松了下來,因為賈詡說出這話,就表明他其實也不看好李傕、郭汜、樊稠三人掌控朝廷,不僅不看好,甚至還有一些厭惡。
“文和兄既出此言,想必已經謀好出路了吧?”
賈詡似乎沒有料到梁禎會來這么一招,神色明顯一變,這變化雖是轉瞬即逝的,但卻是真真實實地發生了。
“暫時沒有想好。”賈詡嘆道,“我就像大江中的浮萍。”
“那不知,若禎膽敢懇請文和兄隨禎一并去并州赴任,文和兄愿否?”
不知是不是有了上面那句話打底的緣故,賈詡這回的反應,要平和許多:“并州嘛……”
“若文和兄愿一并前往,禎愿向稚然推薦文和兄為并州刺史。”這是梁禎第一次嘗試給“合作伙伴”作出承諾,這承諾的底氣,自然是他麾下的兩萬兵馬了。
“賈某何德何能敢當此重任。這樣吧,明日一早,我就上書李車騎,若是他準了,賈某愿與德源同去。”
“謝文和兄。”梁禎挺起身子,對著賈詡又是一揖。
今日,似乎是個好日子,梁禎前腳剛得到賈詡的加入,后腳就有熟人上門投靠了。
“是誰?”梁禎狐疑地問,心中將一個個跟自己關系尚算過得去的人迅速過了一遍。
“司馬王方。”然而,答案卻還是出乎梁禎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