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所言,澤一點也不吃驚,倒是對他多了幾分警惕之意。
“我說錯了什么?”魏斯故意反問。
澤思量道:“諾曼帝國的人力和資源確實存在一些短板,這是他們上一場戰爭中收獲的最大教訓。正因為這一點,在擊敗威塞克斯之后,他們采取溫和的占領方式,大部分占領區都很快恢復了正常生產,而在阿爾斯特,他們也在推行同樣的占領策略。對我們的民眾來說,用合作換來相對安定的生活,總比在戰爭中流離失所、忍饑受餓要好吧!”
話說到這里,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澤轉過身,等著來者發聲“報告”,他拔高音量,用諾曼語說:“什么事?”
來的是一名低級別的諾曼軍官,他朗聲道:“報告總督,外面聚集了一些民眾,要不要將他們驅散?”
“有多少人?”
“大約五百。”那人回答,“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哦,知道了。”澤揮了揮手,示意這名諾曼軍官退下。接著,他踱步來到魏斯身旁:“我突然明白了他們的真正用意。”
“諾曼軍隊當然不缺這點裝備。”魏斯應和道,“在重新組織克倫伯-海森工廠進行生產的過程中,他們不難獲取以往的技術資料,所以,我的這個角色,就像是掛在旗桿上的旗幟,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作用。對吧?”
“那就老老實實把自己掛在旗桿上吧!至少能夠保住兩千多條生命。”澤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窗戶旁。這座堡壘式的建筑,每一扇窗戶都很小,而且采用了類似射擊孔的造型,對外的觀察視野并不很理想。
看了好一會兒,澤踱步走到門口,喚來自己的副手,命令他給魏斯打開鐐銬。
“走吧!”澤用阿爾斯特語說道,“去見見那些視你為英雄的人,告訴他們,作為平民,他們既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去擔負軍人的職責。”
當澤的副手,一個看起來挺機靈的諾曼士兵,走到魏斯跟前,準備用鑰匙替他打開鐐銬時,魏斯沒有迎合,而是后退了一步:“不需要解開,就這樣,很好!”
澤非常意外,他盯著魏斯,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而他的副手也向他投來了征求意見的目光。
對峙了足有一分鐘,澤給了他的副手一個眼神。這名諾曼士兵收起鑰匙,轉身走了出去。
帶著凝重的表情,澤走到魏斯身旁,低聲道:“他們雖然走了,但視線并沒有離開這里……有時候,我很佩服那些上位者,他們的智慧,根本不是我們這個階層能夠理解的。他們是下棋者,而我們是棋子。或許,棋子的命運,與生俱來,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魏斯詫異于澤的消極姿態,可轉念一想,兩位年紀輕輕的大人物,真是下了一盤老謀深算的“好棋”:克倫伯-海森家族最正統的繼承人成了他們麾下的軍事總督,克倫伯-海森家族的工廠和設備被他們重新投入生產,用以為諾曼軍隊服務,現在,無論他怎么做,怎么選,都難以讓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克倫伯-海森家族擺脫可悲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