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橘紅的朝陽透過舷窗照進狹窄的艙室,映出了一張滿是胡渣的臉龐。這張臉,因消瘦而顯得棱角分明,因惆悵而彰顯憂郁氣質,眼眸的光澤雖然黯淡,卻沒有被躊躇彷徨的神情所蒙蔽,深處依然清澈如水、堅定如鋼。
舷窗之外,云海形如波濤,煙氣縹緲。舷窗之下,卻不是坐落在山巔的建筑,而是一艘龐大的、航行在天空中的鋼鐵之船。
為保尼古拉周全——身體以及精神層面的,魏斯從索姆索納斯來到諾曼人的空中基地已有六天。時間不可謂不長,收獲不可謂不大,顧慮和憂愁卻無窮無盡。曾經,魏斯為保護追隨自己的父老鄉親選擇犧牲,但沒能慷慨赴義,而今,犧牲的念頭再起,且不僅僅是犧牲自己,尼古拉的安全,也不再是第一位的。
原因無他:唯有犧牲,才有可能挽回更多人的命運。
這關系到的可不是幾十幾百人的命運,而是幾百萬幾千萬人的命運啊!
艙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魏斯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冷峻起來。片刻,艙門咚咚的被人粗魯地敲響。緊接著,伴隨一個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這扇鋼制艙門被打開了。
在黑洞洞的槍口與冷厲的目光注視下,魏斯一動不動地躺在硬邦邦的床鋪上,大腦里飛快計算著……
一只手將鐵制餐盤推了進來,門又被關上了。
除了門開門關,這個過程簡直就跟獄卒給囚犯送食無異。
魏斯迅即起身,在洗漱臺捧了把水,抹了把臉,撿起餐盤,囫圇吞棗地吃下那似餅非餅、咸咸甜甜的奇怪東西,然后掂量著餐盤的重量,拿捏著它的厚薄,仔細觀察它的造型。
過了約莫五分鐘,門再次被打開。
在一小隊荷槍實彈的諾曼艦員的嚴密看押下,魏斯離開艙室,前往工作區域。只有在這里,他才能跟尼古拉碰面,可以說話,但每一句話都在諾茨中尉或是他的士兵直接監視之下。
這里的研究工作,完全是圍繞著“諾曼飛鯊”展開的。名義上,弗朗茨博士是所有工作的總負責人,但工作方向和工作計劃的設定者卻另有其人。在這里,魏斯和尼古拉不像之前那樣擁有自由發揮的空間,諾曼人給他們設定了明確的工作崗位和工作任務——從飛行器的形體構造上對“諾曼飛鯊”進行改良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