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魏斯這般詫異的模樣,巴拉斯感到心滿意足。他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示意侍從官給大家上早餐。
巴拉斯和古妮薇爾現在的狀態,完完全全符合熱戀中的男女的表現,簡單的一頓早餐,又給魏斯塞了好幾把狗糧。這段時候,魏斯的心思已經沒有放在眼前的這對情侶身上,而是琢磨著巴拉斯剛剛說的那翻話,揣測著澤的現狀。好不容易等他們吃完了早餐,魏斯皺著眉頭說:“對于一個已經逝去的人,哪怕他曾經是你無比忠誠的下屬,我覺得也不應該拿他的事情來開玩笑,這是對逝者最大的不尊敬。”
巴拉斯不以為然的撇了他一眼,說道:“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魏斯在桌下的手捏緊拳頭又松開,跟巴拉斯打過幾次交道,他知道對手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理,尋找對方的軟肋。戰場上如此,戰場外還是如此。在澤這件事上,他越是在意,就越會被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所以,澤是否還健在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有這條線索,巴拉斯完全可以再利用自己對澤的兄弟之情做文章,比如拿他的遺孀和女兒當砝碼來脅迫魏斯做出交換。等他想明白這些,再去掩飾或是遮蔽已經來不及了——剛才他的表現已經被巴拉斯完完整整看在眼里。這個時候,除了懊惱自己反應慢了半拍,魏斯無可奈何。不過,這反過來提醒了魏斯:如果巴拉斯這樣跟他刷什么心眼,古妮薇爾在這兒難道不能成為人質嗎,甚至于說,如果他們在保護措施方面做得不夠到位,肚子里有了更小的人質,不也是很有分量的砝碼?
想到這里,魏斯愈發覺得接下來必須把古妮薇爾給看好了,可是,他思路一轉——以巴拉斯的能力,真要想把古妮薇爾帶走,完全可以讓對手無從知曉,何必在這兒大大方方的秀恩愛?
將這幾條思路梳理出來,歸結在一起,魏斯總覺得視線中這個充滿自信的諾曼皇室成員在謀劃和醞釀著一些可怕的陰謀。這樣的對手,比起那種戰場上驍勇無比的戰將更加的可怕。他明明站在這里,你卻不知道他在耍什么心計,這才是讓人不寒而栗的!
看著巴拉斯在古妮薇爾面前各種殷勤,還有那少見的溫暖如春的笑容,魏斯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敲開來,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如果自己的特長不是人肉雷達,而是讀心術,那該有多好啊……
用過早餐,魏斯沒有在多做逗留,而且回到了聯邦管理區這邊,跟在吃早餐的奧克塔薇爾吐槽一番。聽他說完這些,奧克塔薇爾無奈地搖搖頭說:“看來,這個人對你研究的很透,知道你的軟肋在哪里。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以他的興趣,是不太可能去耍那種太過低級的陰謀的。至于你說你的兄長,從他的口吻來說,有可能是真的沒有陣亡,但實際情況很難判斷。在聯邦軍隊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有些人在戰場上暈死過去,而且被毀傷了容貌,抬下來也一直昏迷著,醒來之后才發現自己的名字已經被列入了陣亡名單。這些人,如果還能保持自己的記憶,向上級說明情況,經過核對之后,很快就可以恢復身份,但如果記憶受到損傷,神志不清醒,又或是他們不愿意再重提過去的事情,有意回避,那么就很難對證了。”
奧克塔薇爾沒有繼續往下說,但魏斯也能夠想到,士兵們從昏迷中醒來,得知家人已經領了一筆豐厚的撫恤金,這個時候自己還有必要去主動找到上級驗明正身,讓家人把撫恤金退了,自己養好傷重新回前線嗎?有的人行的正坐得直,但也有人更加現實,他們可以利用這種機會逃避兵役,又順便讓家人得到利益。當初,在澤隕落的那場戰斗中,場面確實非常混亂。聯邦軍的游擊先遣隊對當時諾曼軍隊構筑在河谷中的軍營展開猛烈進攻,最后那座軍營也幾乎被焚燒殆盡。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燒傷,吸入濃煙而昏迷是很符合邏輯的事情。被救回去之后,他可能就此隱匿身份,至于后來為什么又被發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的建議是,你不必再向他求證什么,也不必再去探尋這背后的秘密。他既然對你說,想必已經做好了將此作為一個籌碼的準備。等到有必要進行交易的時候,他自然會把這個籌碼拿出來。在此之前你想要去探尋真相,恐怕得不償失。”奧克塔薇爾替魏斯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