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遂吩咐值班軍官,等人到了,帶去值班室候著。
之后,他回了自己房間,從抽屜里取出相冊,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黑白相片,越往前越模糊,而最前面幾張,是克倫伯-海森家族二十年前所拍的全家福,還有三兄妹的合影,可惜這泛黃的照片上,臉孔已經難以辨認了。
沒過多久,押送特殊戰俘的軍車抵達城堡,并被帶到了值班室。得到報告,魏斯壓抑著心中的忐忑,不急不忙地來到值班室。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身穿諾曼帝國陸軍野戰服、佩戴二等兵領章的男子,臉部大面積燒傷,容貌無從辨認,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但從他那含淚的目光中,魏斯察覺到了異樣。他略作思量,讓士兵們在值班室的外間等候,然后繞著這人轉了一圈:“他們告訴我,你要見我。”
房間里沒有第三個人,這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的弟弟,龍,你的變化真大啊!”
魏斯沒有即刻認親,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的言行舉止,特別是語態和眼神。他在“宿主”的記憶碎片中尋獲了不少過去的片段,印象里的澤確實是這般身形,年齡大致吻合,頭發顏色也一致,感覺真實度在九成以上……如果真是他,這些年他經歷了什么,為何此時出現在這里,他接下來所說的是否可信?一連串的問題,沖淡了兄弟重逢本該有的喜悅——客觀而言,他們身體里雖有共同的血脈,心靈上早已不存在原先的那種聯系。
見魏斯這般遲疑與冷靜,來人似乎并不覺得意外,也沒有明顯受挫的表現,而是耐心地等他開口。
記憶的片段,拼湊不出完整的人生,魏斯無法尋回過去的習慣,包括舉止和腔調,但這顯然不重要——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在各方面總會發生一些變化。想當初勛爵夫婦也對小兒子身上的種種異樣感到好奇,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你是澤?”
“是的,是我,我還活著。”來人一邊說著,一邊展開雙臂,做好了接受擁抱的準備。
出于冷靜的警惕,魏斯沒有上前與之擁抱,而是不緊不慢地說:“你的兒子,小肯普,自上一場戰爭結束以來,一直由我們照料。他機智、勇敢、謙遜,會長成跟你一樣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