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北京的風暴
周夢臣一愣,他當然知道了。這幾個月,不僅僅周夢臣在忙。他直接負責的下面幾個巡撫也在忙,不管是陜西巡撫,還是山西巡撫,還有河南巡撫。
首先,陜西巡撫與山西巡撫,不僅僅要忙賑災的事情,還要在河朔省建立上與楊博對接。比如楊博決定將山西陜西一些已經淪為二線的軍隊,安置在河朔省。
這一件事情,兩個省的巡撫豈能不辦。
還有賑災問題,總體上陜西事情多一些,山西的事情少一些,當然了,河南也不輕松。因為河南有瘟疫啊。洛陽瘟疫雖然控制在洛陽盆地之中,但依然能讓河南巡撫弄得焦頭爛額的。
總之,今年對這幾個省來說,事情尤其多,其中以陜西巡撫的事情最多。
任滿述職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客氣的事情,很多官員任滿述職都是可有可無的,在很多事情上吏部能做什么事情?任何一個巡撫的任命,都是內閣討論的。內閣不認可,就不可能上任,甚至關鍵職位,是要嘉靖點頭的,嘉靖自然不會管什么知府乃至于尋常巡撫任命,但是如果之前周夢臣大同巡撫,已經而今江南地方官員的任命,嘉靖都是過目的。而讓巡撫去向吏部尚書述職,又能說出來一些什么?本來是要向皇帝述職的,但是奈何下面人有這個心思,嘉靖皇帝未必有這個空了。
任滿述職因為事務繁忙不去,直接等待吏部任命。這一件事情對不對?不對。但是也說明情由了。而且一些時間放在后世看很過分,一下子退數月,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很合理的,有些官員上任的路程都要走上好幾個月的。即便有一些問題。但是決計不至于一下子將人扒拉到底,罷官免職。
這不符合朝廷法度,也不符合官場潛規則。
畢竟,大明官員一個個官帽子精貴的很,誰愿意這樣砸帽子,今日砸別人,明日就砸自己的。罰酒三杯,下不為例,才是官場的潛規則。
周夢臣說道:“僅僅如此?”
唐時英說道:“我平生,再也沒有其他得罪吏部的地方了。”
周夢臣嘆息一聲,說道:“我明白了,這是沖我來的。”
估計掌控吏部的嚴黨,見有機會就打一桿子。這讓周夢臣弄得很被動。想要翻案。很難。很多時候在官場之上,都不是講道理的。吏部而今已經是嚴黨大本營了。周夢臣想從吏部翻案,讓吏部收回成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簡直是不可能的。
從更上一層,也就是內閣入手。呵呵,徐階會為周夢臣火中取栗嗎?
再上一層,也就是從嘉靖哪里入手。只是周夢臣這邊,除卻周夢臣能見到皇帝,周夢臣留在北京的人手,根本是見不到皇帝的,連皇帝都見不到,還說什么翻案不翻案的。
周夢臣頓時感受到徐階的滋味。
周夢臣雖然不在京師,但是在與楊博交談之后,他還是加強了對北京的關注,對京察的力度,與強度,已經嚴黨肆無忌憚打擊異己的手段,簡直是驚呆了。
這樣說吧。在大明黨爭最重要的職位是什么?是言官,因為只有言官的彈劾,才是名正言順的。其他人也可以彈劾,但是其實并不是朝廷正規手段,就類似于打小報告。
所以掌控言官,在很多事情就掌控了主動權。
在此之前,為什么斗爭的時候,言官下場很少,其實不少。只是,嘉靖其實很討厭言官,有一段時間之內,嘉靖自己都將言官折騰的欲仙欲死。所以在嘉靖一朝,并非沒有直諫之人,但言官作用,遠遠沒有萬歷一朝那么大。更不要說,嘉靖一直牢牢掌控朝廷局勢。雙方的爭斗,都在嘉靖的控制范圍之內,嘉靖并不想搞得滿城風雨,天下皆知的。
但是即便如此,并不代表言官就不重要了。
都察院作為大明監察機構,誰掌控了都察院,就有了進攻的主動權。
而一次京察對都察院更是重中之重,可以這樣說,都察院從左都御史以下,凡是不是嚴黨的人,不是調離,就是罷官,總之,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