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知道,她的命運在這個冬日的晚上打了一個圈,她那么小心翼翼掩藏的情感,小心翼翼守護的、因為上一世受傷而塵封起來的那顆心,就像是一顆沉睡的種子,突然遇見了一場甘霖,既不早也不晚,既不多也不少,恰到好處,于是,這顆種子蘇醒了。
它的名字很好聽,叫緣。
她上一世從不敢奢望的美好如今就近在眼前,帶著些許離經叛道,又有一種飛蛾撲火的快樂與悲壯,足夠讓她無所顧忌。
房翊怎么想呢?章雅悠不敢想,覺得不重要,至少這一刻不重要。
也許是她浮想聯翩太過入神,房翊停下來她都沒有注意到。
房翊伸手幫她撣掉身上的雪花,道:“天冷,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別凍著了。”
章雅悠道:“好。”
玉凌背了個包裹出來了,章雅悠接過來,笑道:“這都是我平時吃的零嘴兒,叔叔帶回去吃吧。蜜餞為多,吃糖的人總是多一份甜蜜的回憶。”
房翊淡淡一笑,道:“好。”
房翊上了馬車,忍不住回頭,看見章雅悠還站在原處,沖著自己揮著小手,雪花洋洋灑灑,拂過她的發梢和耳畔,在她白皙粉嫩的臉頰上輕輕舞著,她眼里透著一道光,那是寒夜里最溫暖的盼望,讓那個小小的她在飛雪中如此美好。
章雅悠回到閨房,久久無法入睡;屋子里的炭火很足,她整個人覺得燥熱,更加難以入睡了,叫了外間的紫燕把窗戶推開,這才舒爽一點。輾轉反側到后半夜這才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又像是沒睡著,因為昨晚見房翊的情形又在夢里來來回回過了幾遍。
“姑娘,起來了,要去聽薇堂給老太太、老太爺賀喜呢。”紫燕喚道。
章雅悠感覺自己才合上眼睛,這就天亮了嗎?往窗外一瞧,還是黑蒙蒙的一篇,外頭稀稀拉拉傳來幾聲爆竹聲。
“這么早?”章雅悠道。
紫燕笑道:“不早了,奴婢瞧著夫人的院子里都上燈了,想來已經起了。”
打扮收拾妥當,又專門換上了一身鮮艷喜慶的新衣服,這就去了聽薇堂,章允寬和趙老太太照例給了晚輩們封了荷包,里面是金犀錢,一般是一兩塊銀錁子,講究一點的人家則是封一些金珠子。
“悠兒,來,祖母多給你一個荷包,你受了傷,這是給你壓壓驚的,前一個是給你壓歲的。”章老太太笑道。
朱氏笑道:“老太太真是心疼悠兒呢。等一下我也給你封兩個荷包。”
章雅悠福身:“謝謝老太太,謝謝嬸娘。”
章老太太笑道:“原先這金犀錢就是用來壓驚的,我兒時曾經受過驚嚇,我祖母那時就給我包了金犀錢,真真的一錠金子;現在風俗變了,都用來壓歲了。要我說,壓什么歲呢,遲早都要長大了。”
賀氏笑道:“老太太,他們哪里是要壓歲錢,擺明了是變著法兒問您討錢呢。”
一句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章雅悠惦記著房翊昨晚的話,想著他今天會給自己送荷包,左等右等也沒聽到閽門那邊的小廝進來通報。
“奴婢出去看看吧?”玉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