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道:“你直接說什么事吧。”
“奴婢相中了一個人,還請姑娘做主,將奴婢許配給那人。若是姑娘肯準奴婢贖身,奴婢將這幾年的月錢都給姑娘,再給姑娘免費做工十年;十年之后,姑娘若是不嫌棄,奴婢愿意繼續服侍姑娘。若姑娘不準奴婢贖身,奴婢也毫無怨言,依舊謝姑娘的大恩。”
章雅悠垂眸,看著杯子里茶葉,道:“你讓我見見他。”
黃鶯道:“奴婢這就去叫。”
那男子很是壯實,一看就是經常上山采藥,有一膀子力氣,方正的臉堂算不得俊俏,但也很是周正。
章雅悠問:“你是哪里人士?可愿意娶我這婢女為妻?聘禮可曾有了?”
那男子道:“回姑娘,小的是彭云縣牛角山小李莊人士,名叫夏飛陽,因為小的是夏季生人,便取這么個名字。愿意娶黃鶯為妻,聘禮備了一些,鄉下人窮,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名字倒是蠻好,你家里有人讀過書?你自己可曾讀書?你娶了她回去,可會善待她?你們山里可能吃得飽?”章雅悠笑道。
夏飛陽道:“回姑娘的問話,小的祖父曾是個秀才,小的只上過兩年私塾,因為父親走得早,家里兄弟姐妹多,不曾讀了。娶了黃鶯,小的一定善待她,臟活累活我自己來。山里雖然窮苦,但可以打獵采藥,靠山吃山,吃飽應該沒問題,就是不富裕。”他說完憨厚一笑。
章雅悠了然,喚了一聲紫燕,紫燕放下手中的絳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個盒子過來,章雅悠打開,拿出一沓賣身契來,她翻了翻,找出黃鶯那一張。
“你我主仆一場,你既然找到了自己的良人,又和我開了口,我若不答應,顯得我這做主子的沒有度量。按理說,你這樣賣身為婢的奴才,是不能自己贖身的,就算是贖身,價錢也要上提百倍。何況,我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把你買回來,讓你衣食無憂,讓你貼身伺候,自問對你有恩。但我不忍心啊,黃鶯!”章雅悠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黃鶯向來是有主張和想法的,有些能力,但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黃鶯跪在地上,哭了起來,有些愧疚。
“你前面提的條件,我應了,賣身契給你,你這些年的月錢就當贖身的費用了。”章雅悠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張賣身契。
“來人,算一下她這些年的月錢有多少。”章雅悠道。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婦人,三十幾歲的樣子,面容干凈中透著干練,黃鶯不認識她,因為她常在外院走動。
“姑娘,奴婢都算好了,她在府中跟著您時,雖然年紀小,但是,蒙您寵愛,是按大丫頭的份例給的,每個月一吊錢,也就是一兩銀子;到了莊子上來,因為是管事的,您給提了份例,每個月二兩銀子。算下來一共是七十五兩,扣除她日常花銷,應該也有五十兩結余。”那婦人道。
章雅悠道:“王氏,你等一下就和黃鶯交接一下,你也不用算五十兩了,就按三十兩吧,總歸讓她留些錢,回去過日子不至于太恓惶。”
這王氏乃是當年長孫氏的陪嫁丫鬟,對長孫氏是言聽計從,后來又長孫氏做主,給她指給了家生子章奎,這兩口子平時在前院里忙活,王氏負責前院的灑掃,章奎則給老爺公子們跑腿送信,長孫氏想著這二人也是經常與人打交道的,雖然下面也給他們配了兩三個粗使的丫鬟小廝,但放在前院里灑掃和跑腿終究有些屈才了,又底實,就把他們派到了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