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露華笑道:“你別忘了,我可是跟著父親在邊塞生活過的,冷饅頭配咸菜的日子我都經歷過,你這算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這樣的話,你可以在我這里多住一些時日,等我稍微緩一緩,我們還可以進山打獵。”章雅悠笑道。
莊露華給她盛了一碗湯,道:“我又不急著回去,回去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就在這里多陪你幾日,你也不用強顏歡笑,換誰都會傷心難過的。”
章雅悠命紫燕拿了壺酒過來,紫燕不敢忤逆,只得將酒送了過來,章雅悠自己倒了一大杯,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以前不識愁滋味,如今倒是愁腸百結,就想一醉方休。”
莊露華道:“我陪你喝兩杯吧。”
章雅悠笑道:“好啊,等一下我若是醉了,你可不準笑話我。”
章雅悠抱著剩下的半壺酒,進了院子,在藤條花床上搖蕩了一會,將壺中酒一飲而盡,瓶子扔了出去,自嘲道:“如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
她醉了,朦朧中覺得有人在抱自己。莊露華將她抱進了屋子,給她洗了臉,將她安頓好,坐在床邊看了一會章雅悠,道:“你說天下的女人為什么都活得這么苦,你不能和心儀之人雙宿雙飛,我要嫁給我不愛的人,還要為他生兒育女。尊貴又如何,還不是身不由己。”
“姑娘,您要去隔壁房間嗎?玉凌姑娘給您收拾妥當了,奴婢也查看過了,床單被褥都是新的。”說話的是莊露華的貼身丫鬟喜兒。
莊露華道:“她這屋子挺大,我就住在這里好了。”
章雅悠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她起身的時候就看見莊露華睡在了另一頭,興許是睡得比較淺,見章雅悠起身,她也睜開了眼睛。
“我有擇床的毛病,和你睡一處,比較踏實。”莊露華道。
“……”是誰說自己在邊塞生活過?是誰說自己吃苦耐勞毫不嬌氣的?
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走到窗前,輕輕打開了窗戶,只見夜空澄凈,圓月高懸,這園子里的靜謐越發顯得她心境悲涼,以及無法壓制的痛苦和不甘。
耳屋里的紫燕聽到動靜,急忙端了蠟燭進來,輕聲道:“姑娘,您是睡不著嗎?要吃宵夜嗎?”
章雅悠搖搖頭,道:“你自去睡吧。我不過是醒了,睡不著,突然想寫點東西。今晚的夜色真美。”
紫燕道:“那奴婢給您研墨吧。”
莊露華起身,道:“你下去吧,你主子要寫東西,紅袖添香這種事,我來也可以。”
章雅悠無奈地笑了,莊露華言辭確實大膽,她迷糊之中也聽到了她的話,不愿意嫁給太子、不愿意為太子生兒育女,估計放眼大唐找不出幾個女人來,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章雅悠攤開紙,想了想,揮筆寫了幾句詩:
長安一片月,地白樹棲鴉;明月人盡望,秋思落誰家。
長發已及腰,簪我金步搖;從此星辰暗,風露立中宵;
玉簫吹古曲,叫我紅塵擾;疏狂圖一醉,消瘦終不悔;
燈火闌珊處,盈盈暗香去;愿君多珍重,總是玉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