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對這位北斗船長的印象可謂相當深刻,只是這種深刻并非完全是好的方面。
她和北斗也在多種場合和立場下打過交道,不光是身為七星的立場,還有朋友間的私人場合。
要論專業水平,北斗無疑是非常優秀的武裝海運船長,優秀到直接去海事司上任總管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只不過要論德行素養
投機取巧、武裝私掠這類事北斗可沒少干。
盡管這位海上龍王很擅長利益交換,也精通玉京臺上的游戲規則,但卻有著商賈們所不具備的義氣和熱心腸,因此凝光也樂意和對方打交道。
況且南十字船隊的死兆星號艦船,在對抗漩渦魔神奧賽爾的戰斗中受損嚴重,修復船只龍骨的費用也由北斗自行籌措,未向她討要半分。
還有北斗時常送來的那些自稱罰款,實則是變相賄賂的寶石和古董。
凝光舉起換了新煙草的鑲玉煙斗,解乏般抽了口煙,故作姿態的低著頭翻閱文件,沒有理會進門的北斗和百聞。
“好久不見,凝光。”
“喲,看起來我們的天權大人心情不太好啊”
北斗爽朗大方的聲音纏著海風和酒氣襲卷來,凝光驀然抬頭,卻發現對方已經繞過木桌走到她身邊,抬手奪下她嘴邊的煙斗,扔到桌邊。
“這玩意兒對身體可不好。”
或許是因為來倚巖殿前喝了點酒,北斗的眼神不似平日那般凌厲,披著避雨的氅衣,腦后玉簪斜插著,耳邊的青冥流蘇隨著動作晃動,繡金的緋紅眼罩下是熟悉的笑容。
這位海上龍王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受到死兆星號受損的影響。
“我自然是比不上北斗大船長自由豪邁,像我這種小商人為了混口飯吃,每天可都要提心吊膽。”
煙斗被奪走,凝光也不惱怒,笑著吐出口中最后的煙霧。
煙圈像泡泡一樣越升越高,阻隔在兩人中間,只剩北斗含湖無奈的聲音。
“你這女人”
無論在說話還是做事,凝光都不愿意吃一點虧,方才逞了口舌之快,她驀的覺得心中煩惱隨著被吐出的煙圈一起煙消云散。
凝光端起茶盞,在旁等候的百聞立刻通曉天權大人的用意,躬身退出偏殿,將殿內的空間留給兩人。
“北斗大人深夜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凝光黛眉微皺,北斗身上的酒氣宛如撲騰的海浪,直直撞進她的鼻腔。
“哼,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
北斗血斛般的紅童就那么盯著凝光,意料之外的樸素回答,讓天權大人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些許茶水滴落紙面,因開的墨字忠實地反饋了她此時的心情。
但凝光還是保持住風度,放下茶盞,稍稍挺直了嵴背,將視線轉回手中的文書上。
“那真是承蒙北斗船長厚愛,不辭辛勞,只為來此處看看我”
倚巖殿內的墻壁地板均鐫刻有法陣,恒溫恒濕,舒適宜人,這或許也是某些世家商賈總喜歡來這里開會的原因。
北斗抬頭看了看凝光身上那襲裁剪講究的金色旗袍,表情復雜地挑了下眉毛,脫下沾著雨珠的氅衣,搭在凝光桌對面的椅背上,隨口抱怨。
“哼那可不是,現在你倒風光了,我過來一趟,光是被倚巖殿門口的崗哨盤問加檢查就花了半個時辰。”
“我們這些人風里來雨里去,哪里有坐鎮玉京臺的貴人們安穩舒服。”
聽著北斗的話,凝光輕輕搖頭,聲線逐漸冷硬起來,終于還是放下手里的紙張,抬頭與英姿颯爽的船長平視。
“呵呵舒服倒是不假,安穩就未必了。”
“非常時期,想行非常手段的人不少,我額外調動了三倍的千巖軍作為護衛鎮守倚巖殿。不管生意場上如何爾虞我詐,七星都必須確保各家家主平安無事的走出這玉京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