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對方不會那么輕易答應。
“要是不談點條件,弄得跟假的似的,你心里能踏實嗎“
法瑪斯的赤瞳中跳動著狡黠的火苗,衣角垂落的飾飾隨著動作撞出細碎清音。
“有道理,有道理。”潘塔羅涅交疊起雙手,掩住下半張臉,只露出彎成月牙的眼睛,袖口暗繡的摩拉紋樣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您看我,別的本事沒有……只能幫您除個小心病。”
雕花銅爐騰起一縷青煙,在兩人之間織出朦朧的紗帳,聽到銀行家的話,法瑪斯自得其樂的表情稍有轉變,有些好笑又不屑的抱起胳膊:
“我有心病”
“此人讓您寢食難安、念念不忘。”
潘塔羅涅語氣篤定,故意將最后幾個字咬得極重,笑容中仿佛還帶些幸災樂禍和狡黠。
窗外傳來歸港商船的船笛聲,驚起琉璃亭檐角沉睡的團雀。
見對方如此篤定,法瑪斯終于皺了皺眉。
“是誰有本事成為我的心病”
銀行家放下戴滿戒指的雙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少年驟然收縮的赤瞳,一字一頓的吐出了那個只為少數人知曉的名字:
“阿赫塔哈爾帕斯。”
琉璃盞中的燭火突然矮了半寸。
潘塔羅涅在話音剛落的瞬間,他的眼前便蒙上濃郁至極的色彩,法瑪斯的面容仍停留在斗柜邊,真身卻已將鼻尖抵在潘塔羅涅的眼鏡鏡框上。
少年瞳孔深處翻涌著熔巖般的赤金色,每道紋路都在剝落神性的碎屑,那些碎屑墜落在銀行家顫抖的虹膜上,燒灼出細小的焦痕。
潘塔羅涅試圖轉動手上的寶石扳指,卻發現指尖就像是與桌案粘在一起,他引以為傲的從容正隨著火焰灼燃,少年神明平日的嬉笑也不過是封印殘忍利刃的絲帛。
法瑪斯忽然眨了眨眼。
這個本該天真的動作讓整個房間發出琉璃迸裂的脆響,潘塔羅涅看見自己倒映在那雙神瞳里的模樣,火焰正順著他的眼鏡向太陽穴攀爬,左耳垂懸掛的耳墜在神威中熔成金液,他自己仿佛在火中哀嚎。
“這不像你,富貴兒。”法瑪斯輕輕為銀行家整理好領扣,“我原以為你是個謹慎的人,你連神明的凝視都承受不住,又怎么敢隨口說出你不了解的情報。”
潘塔羅涅的鏡片終于不堪重負地炸開蛛網紋,他瞳孔深處倒映的赤色神紋正在扭曲膨脹,宛如從深淵爬出的鎖鏈將他的靈魂釘死在原地。
此刻潘塔羅涅才真切體會到,為何連巖王帝君都要在古籍里用朱砂批注:
「戰爭之神的注視,即是天理降罰的前兆。」
潘塔羅涅懷里的表鏈在兩人之間危險地搖晃,金屬表面倒映著執行官驟然緊縮的瞳孔,破碎的笑聲從灼傷的喉管里滲出。
明明情況如此危急,潘塔羅涅的語調聽上去卻并沒有多少緊張:
“咳咳…看來冬宮地脈里…冰封的、不只是往事……”
“您離我如此近…難道,還沒有發現什么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