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將法瑪斯的影子拉得斜長,在石磚地上搖晃出張牙舞爪的輪廓。
溫迪原本正蹲在圍欄邊逗弄檐角的團雀,聽見鈴鐺碰撞的輕響便抬起頭,恰巧撞見旅行者踮起腳往法瑪斯耳邊湊的動作。
碧色發辮上的塞西莉亞花驟然一顫。
吟游詩人猛地站起身,卻在衣料摩擦聲中又硬生生定住腳步。
他故意將木琴撥出串不成調的音符,指節抵著琴弦發出悶悶的震顫。
當旅行者溫熱的吐息拂過法瑪斯耳畔時,溫迪終于沒能忍住,而此時鐘離和派蒙恰好路過他的身邊,溫迪突然伸手揪住派蒙的披風穗子,用夸張的語調喊道:
“小派蒙快看!那邊屋檐上是不是有兩個蘋果?“
派蒙被溫迪拽得在空中轉了個圈,氣鼓鼓地揮開他的手:“你干嘛突然…唔,還真是!”
小精靈的注意力瞬間被紅色的果實吸引,本著旅途中雁過拔毛的好習慣,派蒙歡呼著撲向房檐。
溫迪順勢跟著蹦跳過去,卻在轉身時用余光瞥向前面仍在耳語的法瑪斯和旅行者。
見兩人還是沒有反應,詩人鼓起臉頰,抬腳踢飛了街道旁沒來得及清掃的小石子。
那顆石子叮叮咚咚滾到法瑪斯腳邊。
法瑪斯轉頭時,正看見溫迪背對著他們坐在屋檐上。
月光將詩人的影子投在黛色屋瓦間,發尾的漸變青藍在風中搖曳,像要融化在天光里。
他單手托腮望著璃月港的萬家燈火,另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揪著塞西莉亞花瓣,每扯下一片就往空中拋,讓風裹著碎瓣在派蒙頭頂下起白色花雨。
旅行者顯然不知道溫迪的情緒有些不對。
眾所周知,提瓦特大陸的冒險家們是出了名的不拘小節,用璃月的話來講,大概就是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在龍脊雪山呼嘯的暴風雪中,昨天才認識組隊的幾位冒險家,甚至會蜷縮在同一頂帳篷里相擁取暖。
當刺骨寒風將精密儀器凍成廢鐵,當深赤之石的灼熱稍縱即逝,冒險家們顯然不會在意所謂禮儀與尊嚴。
當然,這樣的品質讓絕大多數的冒險家在日常生活中也顯得很是……粗獷。
他們不在乎床鋪的整潔,也不會太過在乎個人衛生,散亂和潦草幾乎就是生活的常態,就連向來愛干凈的派蒙和旅行者,也不過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才搭個帳篷休息,大多數時候都是露宿野外。
在同伴耳邊低語以避免竊聽這樣的舉動,更是冒險家的生存法則里的尋常。
旅行者在法瑪斯耳邊聊完正事后,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溫迪等人,恰好瞧見了正在丟人現眼的小派蒙,于是三步并做兩步跑到對方身邊,制止應急食物想要拿走蘋果的舉動。
那些蘋果塊是臨街攤販喂給鳥雀的食物。
而法瑪斯不知何時走到了屋檐下,血色的瞳孔鎖定在溫迪微顫的睫毛上。
他太熟悉對方眼底流轉的狡黠和不滿,哪兒能不知道溫迪在想什么。
“我怎么聞到酸酸的味道,是誰錯把蘋果酒釀成蘋果醋了嗎?”
法瑪斯笑著攬住了溫迪的肩膀,看上去就像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五百年前你偷喝光我埋在地里的蘋果酒,怎么不嫌棄酸?”
溫迪抱著不知從哪兒順來的璃月米酒咕咚灌了一口,耳尖泛紅卻梗著脖子,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