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浦的溪澗泛起碎金般的粼粼波光,蘆葦叢在微風里摩挲出綿密的沙沙聲。
托克一蹦一跳地跑在隊伍最前頭,時不時撩撥路邊垂落的藤蔓,或是蹲下來戳一戳花紋奇特的鵝卵石。
對他而言,至冬從未有過這樣的景色,那個被雪原包裹的海屑鎮就是他全部的天地。
當托克踮腳去夠斷壁上凸起的石質按鈕時,法瑪斯忽然伸手勾住他腰間的玩具袋:
“托克,小心別觸發了古代的防御機關哦。”
話音剛落,法瑪斯后撤的腳步恰好踩中了某塊松動的石磚。
齒輪嚙合的摩擦聲響起,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旅行者瞬間反手拔出短劍,派蒙嗖地躲到金發少女背后,攥著披風擺出防御姿態。
片刻后,轟鳴聲漸漸滲入巖壁,旅行者繃緊肩背環視四周,劍尖卻始終沒有等來預想中的暗箭與落石。
青墟浦的遺跡已在時光中沉寂太久,那些曾被精心設計的機關顯然早與石壁融為一體,只留銹蝕的齒輪在空洞甬道里徒然空轉。
“喂!法瑪斯,你小心點好不好!
發現只是虛驚一場,派蒙氣鼓鼓的在半空跺腳,但抱怨的話還沒說完,溫迪突然用風卷著不知何處而來的蒲公英絨絮堵回她的話頭,拋飛著手里的蘋果嬉笑:
“放心放心,我早把方圓百里的機關樞紐都吹松啦。”
“阿嚏、阿嚏……”
派蒙被溫迪吹來的絨絮弄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了揉通紅的鼻尖后才用幽怨的眼神盯著笑嘻嘻的小詩人。
賣唱的你干嘛這么維護臭保底人!
而托克此時卻突然掙開法瑪斯的桎梏,琉璃似的藍眼睛在葦影里倏忽爍動,仿佛捕捉到了某種特殊頻率的震顫。
“噓……”男孩轉身將食指豎抵唇前,壓著嗓子向眾人示意:“我好像聽到了哥哥的聲音!”
他躡手躡腳撥開垂露的葦桿,晨光中的淺灘上,達達利亞背對眾人如旗槍般矗立,二十幾名新征的愚人眾兵士在他面前列作寒鐵陣列,冰銃重衛士折射的冷光在水波間碎成冰棱。
執行官猩紅披風被風掀起一角,清朗的聲線裹挾著流水聲傳來:
“……從今天起,你們將開始踐行對女皇陛下的誓言,不惜一切為至冬帶來勝利。”
“像極北的寒潮般席卷,像至冬宮千年不融的霧凇般,將極寒滲透敵人的骨髓。”
達達利亞倨傲地揚起下頜,將雙臂抱在胸前。
“哥哥好厲害!”
孩子脫口而出的歡呼在舌尖轉了個彎,又變成氣聲拽住熒的披風:“好人姐姐快看!是哥哥在給那些叔叔們上課呢!”
托克整個人幾乎要嵌進葦叢的根系里,法瑪斯揪著他后腰帶,才沒讓淤泥沾上孩童的褲腿。
而派蒙在聽到達達利亞的訓話聲后,扒著熒耳畔的碎發嘀咕:
“平時沒發現,達達利亞訓人的樣子也挺像模像樣的嘛,不愧是至冬的執行…玩具銷售員。”
派蒙差點就當著托克的面說漏嘴,好在法瑪斯在背后扯了下她的披風提醒,這才沒有暴露。
派蒙改口的稱謂混著葦葉沙沙聲,恰好被達達利亞揚起的訓令蓋過,青年執行官掌中凝出湛藍水刃,冬極星徽在腰間與冰銃寒光交相輝映。
“那么,接下來,我們就應該……”
達達利亞喉間的訓令尚未出口,耳尖忽然掠過一絲不尋常的震顫。
他掌中旋轉的水刃凝滯半寸,余光掃見某叢蘆葦不自然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