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伸出雙手,比劃出一個約莫手掌大小的方正物體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垂香木小匣子,木頭本身沒什么值得注意的,表面只雕刻著些許年代久遠的云紋,沒有任何標識符或燙金印記,可以說是樸素的過分。”
百曉的眉頭輕輕蹙起,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但那位押運的士兵,我認得,是層巖精銳小隊的副官,他當時的神情極其緊繃,臉色發白,反復向我們強調,此物關乎重大,必須以最快速度、萬無一失地送到凝光大人的手中。”
“更關鍵的是,匣子上捆扎牢固,還另附有一份以火漆封緘的極簡密函,上面只有一句話。”
百曉一字一頓地復述,仿佛還能看到那清秀的筆跡:「機密,務必請凝光親啟親閱。」
落款處清晰地蓋著層巖巨淵駐防軍的將印,以及璃月天衡星刻晴的私印。
“凝光大人拿到后,先是非常細致地檢查了封印,然后才拆開了那份隨匣的信函……”
百曉的聲音到這里變得有些猶豫和困惑,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
“但就在她讀完那寥寥數語的瞬間,大人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凝重,甚至可以說,我從沒見過她那向來運籌帷幄的臉上出現如此強烈的動搖。”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凝光大人立刻就將桌上堆積如山的、涉及商港整頓和海務貿易等緊急公文都推到一邊,甚至一反常態地對我們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命我和百識、百聞三人全部退出大殿,沒有任何解釋。”
百曉的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憂慮:“就在我退出時,大門尚未完全閉合的縫隙中,我瞥見凝光大人并未走向她的辦公桌……她獨自一人坐回了廳堂中央那張寬大的檀木椅中。”
“殿內光線略顯昏暗,只有窗口的晨光照在她指間…凝光大人點燃了她那桿煙斗。”
煙絲緩緩燃燒的微小紅光下,凝光的身影在空曠的殿堂里顯得異常孤獨,側臉仿佛凝固在某種難以言說的憂慮之中,那飄散出的淡淡煙縷都像是凝滯了一般。
百曉還沉浸在對凝光的擔憂里,站在一旁的百識終于忍不住,焦急地貼近旅行者和派蒙,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旗袍衣角,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慌亂:
“是啊!旅行者!這真的太反常了!以前就算遇到再麻煩的事,比如鄰國使節刁難,或者商路遇到大型魔物侵襲,大人最多也是讓我們安靜地在偏殿待命,或者分派新的任務!”
“從來不會這樣,像怕我們礙事似的,直接把我們都轟出來!而且一個人在那兒抽悶煙?這、這感覺……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那個破盒子里的東西,還有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壞消息啊?!”
百聞一直緊繃著臉龐,此刻也緊鎖眉頭,語氣低沉地補充道:
“更令人不安的是未知。我們在門外反復推測,從深淵異動到邊境沖突,再到重要商旅遇險……幾乎窮盡了所有可能,卻依舊不得其解。”
“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能讓見慣大風大浪、心思縝密如海的凝光大人,都露出了那種近乎是……”
百聞似乎找不到確切的詞來形容那種從未見過的凝光神態。
“……近乎是沉重的無力感?”
百聞話畢,百曉的目光最后懇切地落在旅行者和派蒙身上,那份擔憂和對尋求真相的渴望交織在一起:
“旅行者大人,派蒙小姐。”
她的聲音帶著真誠的請求。
“凝光大人向來倚重你們,視你們為可托付重任的摯友和盟友,你們更是在多次危機中力挽狂瀾。”
“能否請兩位代為入內問候?我們實在憂心大人此刻的狀態,若能從中探知一二緣由……或者哪怕僅僅是進去陪伴片刻,讓大人知道她并非孤身一人面對這未知的壓力也好。”
三位秘書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旅行者和派蒙身上,眼神里充滿了深切的憂慮與懇求,幾乎化為有形的繩索,纏繞在兩人身上,等待著她們點頭應允。</p>